蔣明薇嚇了一跳,驚訝地看了謝玄濟一眼,瞧見他的臉色後慌忙低頭:「是我說話欠妥。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我本來隻是想說,二哥和二嫂感情真好,二哥為二嫂一擲千金,二嫂也不離不棄。他們倆如今認識才三個月,夫妻感情就這麽好,實在是天定的姻緣。」


    謝玄濟表情更不好看了,對啊,慕明棠做了他一年的未婚妻,卻隻嫁給謝玄辰三個月,現在能為了謝玄辰不顧生死,卻對他冷嘲熱諷。蔣明薇想表達什麽,所有人雖嘴上說著他懂事,實際上都偏愛謝玄辰嗎?


    經過上次穿衣服露出吻痕一事,謝玄濟就發現蔣明薇並不是他以為的那樣端莊大方。但是謝玄濟覺得蔣明薇隻是有些女人的嫉妒,實在沒想到,蔣明薇竟然也有這樣陰陽怪氣的時候。


    謝玄濟冷冷地,說:「她和二哥確實做了三個月的夫妻,但是並非隻認識了三個月。早在二哥還是武安侯的時候,她就認識二哥了。」


    什麽?蔣明薇這下是真的吃驚了。慕明棠和謝玄辰早就認識,甚至在鄴朝建國之前?


    剛才那些話蔣明薇本來是故意說給謝玄濟聽,好讓他滅了對慕明棠莫名的憐惜。但是謝玄濟透露出來的這個消息,卻讓蔣明薇不太好了。


    她一直覺得,自己和謝玄辰的初遇唯美浪漫,妥帖珍藏後,是能回憶一輩子的。慕明棠不過是排在她之後,隻能拾人牙慧的失敗者罷了。


    經曆了上輩子的事後,蔣明薇其實喪失了很多自信,所以這輩子她急著證明自己。然而越努力,境況就和想象的相差越遠。她沒有成為婆家的團寵,後院還有許多女子和她爭寵,而她,竟然爭不過。


    若隻是後院的瑣碎事情就算了,為主母者眼睛裏就要容得了沙子,但是蔣明薇完全沒法忍慕明棠時不時的作死。


    慕明棠住的比她好,穿的比她貴就不說了,偏偏這個人不懂得收斂,不停地來招惹蔣明薇。蔣明薇每每氣得嘔血,這時候她就不斷地告訴自己,慕明棠前後兩個未婚夫都是她遇到之後,不要了才丟給慕明棠的。別看慕明棠現在招搖,其實她一直都是自己的手下敗將。


    這已然成了蔣明薇的精神支柱,小人得誌不長久,蔣明薇如今就等著慕明棠遭報應。而且蔣明薇在異性緣上爭過了慕明棠,這又讓她隱隱自傲。可是現在謝玄濟竟然說,慕明棠和謝玄辰早就相識了?


    蔣明薇的自信心頓時崩碎了一半,她甚至生出一股又急又快的嫉妒。她也是在謝玄辰意氣風發、封號武安的時候認識了他,為什麽慕明棠能和他有交集,而謝玄辰連蔣明薇是誰,都沒有記住?


    蔣明薇心裏不快,不再說話了,謝玄濟也想著心事,正好能安靜一會。他們兩人相對沉默地站了半晌,外人見了這夫妻二人並肩而立,以為在說什麽體己話,可是實際上,兩人都另有所思。


    謝玄濟終究有事,他等到太醫總結出一個說法後,帶著為首的吳太醫回宮裏複命。而蔣明薇,自然要作為「好弟媳」,守著雙雙病倒的哥哥嫂子。


    垂拱殿裏,皇帝一早就在等著了。他聽太醫稟報完,問:「安王這次發病,對健康可有影響?」


    吳太醫頓覺緊張。頂頭上司太醫局丞在身邊暗暗給他打眼色,吳太醫知道回複聖命非同小可,一個字都馬虎不得。他定了定神,按照太醫局丞之前吩咐的,說道:「這次安王不知道用什麽藥壓製住凶性,雖然沒有發狂傷人,但是割傷了自己,失血良多。如今安王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然而安王殿下失血體虛,恐怕要補很久。」


    皇帝有些失望,那就是說,這次死不了了?


    太醫局之前說的是隻要謝玄辰再發狂一次,就能自己把自己耗死。皇帝最開始聽到消息的時候都以為事要成了,可是最後,還是空歡喜一場。


    失血確實會虛弱,但是謝玄辰的失血量並不致死,適當失血還有助於強身健體。那些失血量和他發病的後果比起來,實在微不足道。


    要不是知道不可能,皇帝幾乎懷疑謝玄辰是知道了什麽,故意和他對著幹。皇帝歎氣,他說不遺憾是假的,但是也沒當回事。多一次和少一次並無差別,皇帝就不相信,謝玄辰次次都能忍住。


    而且太醫不清楚淨厄丹的功效,皇帝卻是明白的。謝玄辰這次能靠藥,但是下次病發起來的時候,就由不得他了。


    皇帝站起身,背著手慢慢踱步。每次皇帝思考什麽難以抉擇的事情之前,就會這樣。殿內沒有人敢催促,全靜悄悄地站著,連呼吸都盡量放輕,生怕觸了黴頭。


    皇帝想了一會,站住問:「安王如今身體如何?」


    聽到這個問題,太醫局丞和吳太醫都感到頭皮發麻。這實在是懸空走鋼絲,步履維艱。他們身為太醫,本來就不敢說太確定的話,誰敢說哪個病人一定治得好或者治不好呢?偏偏問話的人是皇帝,他們不說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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