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出門免不了要刷卡花費,存款簿裏的購屋基金也會少上一些,但她還是很雀躍、很開心。


    「你要不要……」他上下打量她,欲言又止。


    「要什麽?」


    「加一件外套。」


    「在三十七度的高溫下,你想謀殺我?」她指指自己。


    「穿這樣出去,會被太多的男人……」在家沒問題,可是出門,光想到男人對她露出情色眼光,他就受不了。


    「放心,我這麽保守的穿著,絕對不會引起旁人的注意。」


    真要說引人注目……她看一眼胤禟,及腰長發在腦後綁成束,帽子遮去他大半顆光頭,妖撓的五宮,狹長的丹鳳眼,讓人一看便臉紅心跳。


    「你確定?」


    他的視線停在她裸露的膀子上,這時代的女子少了矜持,多了自主,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但身為男人,他不樂見。


    她知道他的視線落在哪裏,了然一笑。「確定得不得了,快走吧,我剛才上網查過,今天有換季大特賣,這是我每年搶便宜的最好時機之一。」


    另一次叫做周年慶,很可惜他看不到那種民生富足的熱烈情況。


    溫柔拉起他的手往外走,一麵走、一麵提醒自己,這個星期油價又往下調,得先繞到加油站替車子加滿油,她停下腳步,翻找自己的加油卡有沒有帶在身上。


    就在這時,門鈴聲響起,他們互視一眼。不會吧,又是董娘?!


    溫柔鼓起腮幫子,想起董娘的過度熱情,冷汗瞬間往外竄。


    上次董娘還偷偷拉住她到旁邊悄聲說:「我和你們老董很開放的,先上車後補票這種事,絕對沒問題。」


    什麽上車補票?明明她都是自己開車啊。


    她愁眉苦臉的模樣樂歪了胤禟,上回董娘遞幾個色情網站的網址給他,還大力鼓吹他照著上麵做。


    他找到網站,並且拉著溫柔一起看,那種事於他並不新鮮,但看看臉紅心跳、想要挖洞鑽進去的她,倒是很新奇。


    溫柔滿臉憋屈,賴看不肯開門,歇起殼當烏龜,她想,隻要太久沒人應門,說不定董娘以為沒人在家,就會放棄進來。


    胤禟可不烏龜,上次的經驗告訴他,董娘手上有鑰匙,如果不是她突然闖了進來,怎麽會撞見一個不認識自己的兒子?


    所以他上前開門,想看這次愷煮娘會給他什麽更另類的東西。可是門外不是愷君一娘,竟然是個素未謀麵的陌生男人。


    「對不起,請問溫柔在家嗎?」


    說話的男人皮膚有點黑,手臂上有強壯的肌肉,笑起來一口白燦燦的牙齒,眼睛很好看、目光很親切。


    聽見是找自己的,溫柔側過身瞄一眼,看見是熟人,她立刻笑臉迎上。


    「孝文,你怎麽會到台北來?」


    孝文想也不想給她一個熱情擁抱,這對青梅竹馬的他們是習以為常的事,但看在胤禟眼底,就變成難以下咽的場麵。


    突地,他雙眼暴睜,拳頭聚攏,不曉得自己想幹什麽,隻覺轟地,像是有人一掌巴上他的後腦,震得他眼前一陣黑。


    可是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他,溫柔親昵問:「你怎麽會來?」


    話才問完,她就讓胤禟往後一扯,扯離孝文的懷抱,表情上寫著:你這個趁人不備、巴人後腦的小人,她是我的!


    孝文不理解他的動作,看看他再看看溫柔,好半晌看出幾分端倪,那是……占有欲?孝文了然一笑,帶上幾分刻意,他上前揉亂溫柔的頭發,像小時候那樣。


    「我到台北找幾個經銷商,順便繞到公寓那邊看看你們,可你和田蜜都不在,我打手機給田蜜,她給了我這裏的地址,這位是……」


    「是我的老板。」她隨便一句便把胤禟帶過。


    被忽略的他燮起濃眉,眼底燃上一簇火苗。


    「你好,我是溫柔的……」


    孝文沒說完,溫柔直接把話截過去。「是我的前男友。」


    溫柔的直覺回話,把胤禟的小火苗燃成大火焰,兩道眉毛糾結,銳利的眼光帶著殺人氣勢迫視孝文。


    怪了,一個在乎、一個無所謂,他們兩個是怎樣的關係?孝文內心疑惑,決定再試試。


    「你還真敢說,幸好你嫂子不在場,不然我今晚就要睡客廳了。」


    他一指戳上溫柔的額頭,她順勢靠上他的肩膀,勾住他的手臂說:「她敢給你睡客廳,你就告訴她,要是她不好好把握,前女友就要把她的男人給搶回去。」


    「做得到才講,不要光說不練。」他笑得眼角魚尾紋一跳一跳,手捏一捏她的臉頰。


    親密舉動讓胤禟湧上一股排山倒海的怒氣,一個有婦之夫,居然不知道避嫌,上別人家的門、找別人家的女人!而溫柔不顧自身清白,同人家的丈夫糾糾纏纏,這算什麽!


    有家教的女子會做這種事?有道德的男人敢如此?像是被誰狠狠地朝胸口揍上一拳,他痛得想要回掌,卻找不到動手的死家夥。


    他不明白自己是怎麽了,隻曉得他非常、非常、非常討厭他們兩人間的自然與親密。


    「要練嗎?誰怕誰?」溫柔說著就往他撲過去,兩手捧住他的臉,紅紅的嘴唇就往前嘟。


    孝文拿她沒辦法,護著自己的嘴唇笑道:「再玩下去就要鬧出人命了。」


    他瞄一眼胤禟,心想,不必再試了,這男的對溫柔上心。很好,溫柔值得一個好男人來疼惜,從小到大,她的苦日子過得太多。


    可溫柔錯解他的意思,她歪過頭向孝文身後掃去。


    「嫂子跟來了?」


    孝文對於她的粗線條很無奈,看一眼即將殺人滅口的胤禟,他扶住她的肩膀,退開兩步,順著她的話尾說:「你說呢?她在車子裏等我。」


    「怎不讓她上來,怕她撞見我們的奸情?」她一玩再玩樂此不疲,孝文卻覺得後頸升起一股涼意,危險將至。


    胤禟猛地倒抽一口氣,奸情?很好,好到不行……他握緊拳頭,指節傳出喀喀聲。


    孝文覺得後頸的涼意擴散至全身,一個激靈,他迅速鬆開攬住溫柔肩膀的手,欲蓋彌彰的解釋,「誰跟你有奸情?你想活久一點就沉默少言,不要一天到晚胡言亂語的,明明很單純的兄妹之情,被你說成什麽暖昧樣,你不要名譽,我還要清白咧。」


    所有的話都是在講給她老板聽的,隻不過,不曉得他有沒有聽進去?


    下意識地,他向溫柔的老板掃去一眼,視線略略接觸時,他心一震,迅速把目光轉開。以前他覺得「眼光可以殺人」是種誇大形容,現在……看見對方的充分途釋後,他深信不疑。


    「嫂子功夫又精進嘍,竟把你嚇成這樣。」溫柔嘲笑。


    孝文不敢再接話了,隻急著逃離犯罪現場,他把地上的兩個箱子往客廳裏麵一挪,說:「喏!這是今年的文旦,你們最喜歡吃的老機文旦,我給你送來了,你舅媽說,有空的話就回去家裏住幾天。」


    「我知道了,謝謝你,愛你哦。」


    往常聽見這話,孝文必定樂得笑個幾聲,但是今天……他勿匆丟下一句,「記得,分一箱給田蜜。」


    「知道了。」


    孝文盯住胤禟噴火的眼神,反正要走了,惡膽陡生,好像在鱷魚口拔牙似的,他飛快伸手、飛快揉兩下的溫柔頭發,再飛快轉身奔向電梯旁,電梯很合作,一壓就開門。


    「我送你。」溫柔穿起鞋子就要往外跑。


    他急急喊道:「不必了。」


    在電梯門關上時,她看見他臉上的表情錯綜複雜,有得意、有邪氣、有慌張、有驚懼……看得她一頭霧水。


    「奇怪,孝文見鬼啦?」


    她撇撇嘴回到屋裏,已經在穿鞋子的胤禟不知道哪根神經沒對準,竟脫掉鞋子往屋裏走。


    「喂,我們不是要出門嗎?」溫柔追著他後頭問。


    胤禟旋過身,玲冷看她一眼,說:「我不和淫 蕩的女子走一起。」


    「嘎?」


    她還沒反應過來,房間的門便砰了一聲關上。


    對著緊閉的房門,溫柔發傻,啊是怎樣,男人也會生理期不順?


    她不能理解胤禟突如其來的怒意,想不透自己哪裏惹上他。


    淫 蕩?她轉身對著儲物櫃玻璃反射出來的倒影,掃視自己一圈,難道他還在為她的穿著而生氣?有沒有搞錯,如果她這身衣服叫做淫 蕩,那滿街跑的辣妹又是什麽?


    有幾分不耐,她想,他大概是害怕出門隨便找個借口吧。


    溫柔心煩,好不容易能夠出門,他又來演這出,是要給誰看啊?清緒不穩定、eq超爛、性格有問題……難怪人人都說皇宮專出變態。


    她重重的吐氣,把門敲得砰砰響。「愛新覺羅?胤禟,你給我出來,把話說清楚,誰淫 蕩?我要告你毀壞他人名譽。」


    他不回應她,但她聽見有東西撞上門的聲音。


    這家夥變性啦,發脾氣、摔東西不是女人的權利?


    「你打算關在書房裏麵發瘋,ok!那我自己去逛街,你留在家裏慢慢把脾氣發完吧。」她忍不住翻個白眼,轉身就要離開。


    「你敢!」門沒打開,可他在門後大喊。


    「我為什麽不敢?」她也對著門喊,不怕!雖然是公寓,但這裏隔音很好,他們吵得再大聲都不會引來警察先生的關心。


    「你敢走,我就打電話到公司,把你秘書工作辭掉。」打電話、打電腦是他到這個時代裏的唯二學習。


    「辭就辭,誰怕誰?哈哈哈」她挑釁大笑。


    搞清楚,現在是誰缺不了誰?沒有她這個滿分秘書,他就準備活活餓死吧,何況等正牌顧愷回來,第一件事肯定是登門道歉,再用一筆能夠充分彌補她受傷心靈的金額,求她原諒老祖先的無理、無知和愚昧。


    說到做到,她準備進房間打包衣服之前,很「好心」地提醒胤禟幾句,「電話簿裏有幾間叫外賣的餐廳,肚子餓自己叫東西來吃。」


    可惜……嗬嗬,他沒有錢!到目前為止,他得靠她這個貧窮小秘書扶養。想起他窮到脫褲子的窘樣,溫柔得意又張狂,再瞪兩下緊閉的房門,才邁起決絕的腳步離開。


    門無預警的打開,她下意識轉身,隻見胤禟滿臉憤然,怒氣橫生的雙眼像射刀子似的一刀一刀向她砍過來。


    哇咧,他愛當刀子,她還不愛當靶心呢,他那眼光是怎樣,想嚇人嗎?對不起哦,泰國鬼片都嚇不了她,光是幾個眼刀就企圖壓抑她的囂張?下輩子吧!


    「你敢出去?」他咬牙切齒的威脅,好像她做了多少天理不容的壞事。


    「請給我幾個不敢的理由。」溫柔似笑非笑,用一句話堵他,還囂張地雙手環胸,背靠在身後的牆壁上。


    胤禟語頓。她說中了,他的確沒有多少籌碼。


    這些日子以來,他依賴她而活,口口聲聲用不給紅利、不支薪來恐嚇她,事實上,他本來就沒給,反而是她在支付他的吃穿用度,如果她存心拋棄自己,損失的人絕對不是她。


    見他落了下風,溫柔大步向前,泄恨似的用力戳上他胸口,這個「大逆不道」的動作,把胤禟惹成怒發衝冠的雄獅,他鼻孔噴著熱熱的氣息,額頭的青筋一條條爭先恐後冒出來,緊握的拳頭抬起。


    「你要打我?試試看啊。」她笑得滿臉得意,想當初,她還是死小孩的時候,可是市運跆拳道比賽的得獎者,這位文弱書生想修理她?等著被她修理比較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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