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放晴曾經說過,人所產生的一切憤怒情緒,都是源自於自己的無能,蕭愛月把這句話一字不漏地抄了下來,並貼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差不多十一點了,徐放晴進了季文粵的辦公室已經一個小時,蕭愛月想敲門進去參與其中,又沒有信心確認自己能夠參與其中。


    她們兩個人能聊什麽呢?徐放晴那個嘴巴,能讓她跟別人平安無事地相處一個小時可真是不容易,程軍坤早回去了,他離開的時候還再次給蕭愛月賠禮道歉了,蕭愛月無所事事地等著徐放晴出來,等到十一點半,才聽到季文粵拉開房門的聲音。


    “那就這樣吧,晚點我把草擬的合同發你郵箱。”徐放晴的聲音從辦公室裏麵傳來,聲音雖是她的,話卻讓蕭愛月聽不太懂:“你看看有什麽需要補充,到時候再聯係我。”


    “嗯。”季文粵一改往日的平和,春風滿麵地回道:“那我們合作愉快了。”


    兩人對視著笑了一下,徐放晴注意到了她身後的蕭愛月,挑挑眉,指著門外:“蕭愛月,聽說你找我有事?”


    好像也沒什麽事了,蕭愛月先是搖搖頭,又點點頭:“哦,對。”


    季文粵也沒說什麽,她特意轉身看了一眼蕭愛月,但隻對徐放晴說道:“徐總慢走。”


    徐放晴大步流星地往外麵走去,經過蕭愛月身邊的時候,竟然鬼使神差地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腦袋,蕭愛月怔了一下,抬頭見到季文粵還站在門口望著她倆,情不自禁地解釋道:“她,她開玩笑呢。”


    啊呸,徐放晴像愛開玩笑的人嗎?季文粵沒講話,推開門,直接進了她的辦公室裏麵。


    徒留蕭愛月一人呆在大辦公室中,她往身後看了一眼,發現徐放晴還沒走,正站在門口不耐煩地嫌棄著她的速度:“你走不走?蕭愛月,你是烏龜嗎?”


    “烏龜很厲害的,它很長壽。”蕭愛月提著雞湯走到了她的麵前:“晴晴,我們去哪裏啊?我給你煲了湯。”


    徐放晴態度倒是挺灑脫,好像根本不知道康瑞麗下的通知:“去我辦公室。”


    “公司規定說不行。”反觀蕭愛月倒是變的扭扭捏捏起來:“你要是帶我去了,不是告訴你的下屬們可以不聽上級命令嗎?”


    徐放晴充耳不聞她的擔憂,領著她直接往采購部走去,她們進了辦公室裏麵,蕭愛月分明感覺到有數十雙八卦的眼睛落到了她的身上,徐放晴理都沒有理那些人,她徑自推開門,把蕭愛月拉了進去,並且還不忘命令門外的秘書小姐:“兩杯咖啡。”


    “喝什麽咖啡啊?這裏有湯。”蕭愛月嘴巴上雖然說著不要來這裏,但當徐放晴真的把她帶了回來,她內心的雀躍還是無法掩蓋,笑眯眯地道:“來,晴晴,我給你倒,還是燙的呢。”


    香氣宜人的雞湯和熱氣騰騰的咖啡相比,徐放晴先是端起了咖啡,又見到蕭愛月一臉委屈的模樣裝可憐,不假思索地問她:“怎麽?你非要打開蓋子把我辦公室變成樓下餐廳嗎?”


    “喝一點嘛。”蕭愛月當真把蓋子打開,讓濃鬱的雞湯香味充斥了整個辦公室裏:“很好喝的。”


    徐放晴的眉毛皺成一團,像是在認真地考慮著她的這個建議:“蕭愛月,這裏是辦公室,不是你用來煲湯的地方。”


    “呐。”等她把話說完,蕭愛月硬把擦拭幹淨的勺子塞到了她的手裏:“吃吧,正好吃午飯呢,你吃嘛,現在都下班時間呢。”


    端著這碗油而不膩的雞湯,徐放晴很不給麵子地把碗放到了一邊,悠悠地歎了口氣:“蕭愛月,我不喜歡喝雞湯。”


    蕭愛月還以為是不好喝,緊張地問:“怎麽了?很油嗎?”


    “不是。”徐放晴表情忽然有些落寞了起來,她的目光定在了那碗冒著熱煙的雞湯上,仿佛看見的不是雞湯,還是一些蕭愛月不懂的東西:“小時候,媽媽也經常給我煲雞湯。”


    第一次見她講自己的過去,蕭愛月心裏麵噔咯了一下,遲疑地問道:“後來呢?”


    “後麵爸媽離婚,我跟爸爸去了國外。”徐放晴的落寞隻是暫時,很快又恢複到了一片冷漠的神情:“我們沒有再見麵,即使後來我回國了,她知道我回來了,我也知道她在上海,我們仍然是兩個陌生人。”


    蕭愛月想起了蕭媽媽曾經羞辱徐放晴的話,她鼻子微微有些發酸了起來,微笑著安慰她說:“媽媽肯定也有想你。”


    “想念很廉價。”徐放晴無需要她的安慰,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世界的規律法則,簡言意駭地回道:“蕭愛月,她不是一個好母親,我也不是一個好女兒,不打擾是我們各自安好的方式,想念是種廉價的事情,它無力、傷神、脆弱,我不習慣懷念,雞湯你喝吧,送餐的人很快就到了。”


    徐放晴是個很透徹的人,但看的太清太透,又怎能稱的上是種幸福呢?蕭愛月沒有堅持下去,她把雞湯又倒回了保溫盒裏麵,輕輕地問了一句:“那刻意避開,就真的能夠做到忘記嗎?”


    雞湯沒有帶走,蕭愛月也沒有留下來吃午餐,她原以為她了解徐放晴,但是其實有的時候,了解這個詞本身就是很膚淺的,再說刻意避開的人又何止她徐放晴一個,蕭愛月避開的是徐放晴的過去,是她與康瑞麗的關係,是她永遠不會對自己啟齒的情緒。


    憂愁如流水般襲來,蕭愛月在網上查了一下上海最近出租的店麵價格,胡思亂想了一會,趴在桌上睡著了,她半睡半醒間見到王自發回來了,走到她桌子旁邊的時候還停了一下:“小蕭。”


    蕭愛月沒理他,翻了個身繼續睡覺,等了十幾分鍾,王自發沒再找她,她的電話倒是響了,陳晚升這通電話來的還挺及時,把蕭愛月的瞌睡蟲完全趕跑了。


    蕭愛月這才想起跟她的約定,不等陳晚升發話,她馬上認錯道:“升姐,不好意思,我還在公司,你在哪裏?好,我不知道有沒有時間過去,再說吧,嗯,我約了人看房子,在鬆江那邊,好,再見。”


    店鋪其實已經看好了,蕭愛月下午約了房東聊了一下,最後以一萬八一平方的價格買下了鬆江區的商鋪,裝修的事情交給了孟念笙,孟念笙做事蕭愛月也放心,甘寧寧做甩手掌櫃習慣了,端著冰淇淋蹲在旁邊圍觀,孟念笙在給蕭愛月看設計圖,滿嘴的專業術語聽的蕭愛月頭都大了,趕緊打斷道:“行行行,你覺得行就行。”


    “我這個月底辭職。”見她們差不多忙完了,甘寧寧心安理得地在旁邊插嘴道:“孟念笙,你借我的錢,我會還給你的。”


    “錢的事情以後再說,現在重要的是辭職。”孟念笙眼睜睜地看著甘寧寧把她麵前的藍莓慕斯吃完也沒有生氣,揉著甘寧寧胖嘟嘟的臉問道:“寧寧,你最近臉色不太好,還在上夜班嗎?”


    這胖子臉上油的反光,孟念笙是怎麽看出來她臉色不好的?蕭愛月無力吐槽:“甘寧寧,你下午吃這麽多,晚上吃的下嗎?”


    “你晚上要請我吃飯嗎?”甘寧寧一聽到吃的雙眼瞬間亮了:“不吃不行啊,我晚上還要值班,我今天都瘦了0.5kg,再這樣下去,我會瘦死的。”


    “那我們再點一塊吃?”孟念笙一聽她裝可憐,整個人都散發出來了一股濃濃的母愛,揚起手召喚旁邊的店員:“吃提拉米蘇嗎?”


    蕭愛月趕緊把她的手按了下去,對著一臉期待的甘寧寧一頓罵道:“你昨天發朋友圈說你胖了3kg,今天瘦了0.5kg,肯定是你衣服少穿了一件,甘寧寧,你再胖下去,我們裝修的大門要按你的寬度量了。”


    甘寧寧氣的臉黑:“你胡說,我今天沒少穿衣服。”


    死胖子死不悔改,蕭愛月恨鐵不成鋼地氣道:“你不能再胖了,我家晴晴最討厭胖子了。”


    那兩人吵了起來,孟念笙沉默了一會,被她們唾沫四濺的口水逼的不行,終於忍不住了:“我去結賬。”


    結完賬那兩人還在吵,三人出了甜品店,孟念笙走在最後麵,擺明了不想參與那兩幼稚鬼的爭鬥中,附近的停車位都滿了,她們的車子停在遠處的梧桐樹下麵,甘寧寧往前跑了幾步,姿勢特別雄偉,邊跑邊叫道:“來呀,你不一定跑的過我。”


    蕭愛月穿著高跟鞋跑肯定沒有她穿球鞋跑快,略一掙紮,放棄道:“不比了。”


    “哈哈哈哈哈。”甘寧寧叉著腰站在前方笑的花枝亂顫:“蕭愛月,你這個沒用的瘦子。”


    關於開店的事情,三人都聊妥當了,孟念笙開車送蕭愛月回公司,車子停到大廈門口,孟念笙說:“我還要送寧寧去醫院,就不下車了。”


    蕭愛月表示感謝,下車前還不忘把甘寧寧手裏的紅薯片給搶走了,甘寧寧胖臉一皺,差點哭了出來:“孟念笙,她搶我吃的。”


    一輛紅色的瑪莎拉蒂飛速地從對角開了過來,把甘寧寧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過去,她“哇”了一聲,完全遺忘了剛剛被搶走的紅薯片,驚歎道:“好漂亮啊。”


    漂亮的當然不隻是車子,蕭愛月當然認出來了那是季文粵的車,她把手裏的紅薯片快速塞進了口袋裏,不想被季文粵抓住小辮子。


    車門緩緩被打開,就像老電影裏的慢鏡頭一樣,仿佛定格了時間,女人一頭烏黑的長發柔順筆直地披落肩頭,在陽光下顯出了個樣的魅力,她的身材高挑,有一雙蠱惑人心的桃花眼,並且她的皮膚白淨,外表清純出眾,要不是那一身職業套裝穿在身上,根本看不出來她的年齡,雖說她的穿著是標準的職業ol裝,但依然掩蓋不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這樣一個美麗姿態的女人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蕭愛月有點感覺自己當機了。


    不知季文粵的司機跟她說了什麽,女人未語人先笑,淡淡柔和的笑容溫柔又動人,那雙漂亮的眼睛盯著你,仿佛在說一千種不同的情話,季文粵的司機明顯有些慌了,帶著她往大廈走來,在前麵領路的前幾步差點同手同腳。


    蕭愛月雙手放在口袋裏,呆愣愣地看著向自己走來的女人,那女人的眼神有那麽一秒落在了她的身上,帶著一股不同於剛剛媚眼的疏離漠然感,她的表情明明什麽都沒有變化,前後不到一秒倒給人一種冰與火的錯覺,蕭愛月忽然有點不敢直視她了,她低頭盯著地上,瞥見一雙筆直又修長的美腿在自己麵前經過,聽到季文粵的司機說道:“秦小姐,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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