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姑姑抿嘴一笑,不吱聲了。


    婉寧一路走回前院,問了院裏的小廝,知道父親在書房,就帶著墨香走了過去。


    隻是沒想到書房裏,不隻有穆鼎,大哥穆鴻嶺也在。


    「父親,婉兒有事要和您說。」婉寧扭捏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了穆鴻嶺。


    穆鴻嶺立刻站了起來,「我出去轉轉。」


    穆鼎有些不喜,雖然他剛剛斥責了安寧,但對於一個大家長來說,他更多的是希望子女和睦不要有那麽多事。雖然錯不在婉寧,但也不希望婉寧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他。


    婉寧心裏明白,卻也不得不說。


    「父親,」婉寧走近,聲音放得很輕,「昨天三姐姐來我院裏時,提到有一些關於女兒的流言。」


    穆鼎眉毛一跳,一般來說,關於女兒家的流言,就沒有好聽的。


    「三姐姐說,外麵人都在傳女兒那天是因為與人有了首尾,失了清白,被人送回的。送回的時候……」婉寧咬咬牙,這話對自己父親說實在難為情,「說送回的時候,身上隻有一件披風。」


    穆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連桌上的茶碗都跳了三跳。


    「這話真是安寧對你說的?」


    「女兒不敢欺瞞父親。」


    「這個安寧,真是太不像話了。這種話也敢對自己的妹妹說。」


    穆鼎沉吟了一下,又看向婉寧,「這流言真的確有其事?」


    看到穆鼎被關於自己的流言氣得怒發衝冠,婉寧心裏又是一暖,父親還是心疼她的。


    「父親息怒。這流言是不是真的這樣,女兒也不得而知,興許隻是三姐姐嚇唬我的。她想讓我拜托她澄清流言,然後以那副南珠頭麵為謝禮,或許可能有所誇大所說不準。」


    「女兒本不想用這個讓父親煩心,但既有了風聲,總不好放任不管,以免愈演愈烈。至少,讓那位聽了,心裏會不舒服。」


    想到那個戴著麵具殺伐果斷的鎮西侯,穆鼎再次感慨女兒的貼心,「這件事為父知道了,你先回去,好好將養身體,不要多想。書架上有幾本為父最近得來的話本和遊記,你且拿去看。」


    婉寧微微一笑,甜甜的說了一聲,「謝謝爹爹,爹爹真好。」


    穆鼎沒忍住笑,「哼,沒好處時就叫父親,有了好處就叫爹爹。馬屁精。」


    婉寧走到書架前拿了話本,臨出屋時說道:「爹爹您忙,馬屁精告退。」


    穆鼎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搖了搖頭,同時覺得女兒這樣也算不錯,雖然事情多一些,但總比以前畏畏縮縮地躲在後麵的好。


    但想到婉寧剛剛說的內容,臉色又沉了下來。


    這時管家穆安在外回話:「老爺,鎮西侯前來拜訪,人已經到正廳了。」


    穆鼎心裏一驚,婉寧剛剛提到流言可能讓鎮西侯不高興,這位就上門了,說不好,就是興師問罪來的。


    穆鼎趕忙換了身衣服趕到正廳,隻見客廳裏的人瓊身玉立,氣勢凜然。


    臉上戴著半張銀麵具,上麵刻滿了獠牙。


    目光掃過時,哪怕穆鼎是一國宰相,心裏也有些發毛。


    「竟然是鎮西侯大駕光臨,有失遠迎。」穆鼎拱手客套。


    「見過宰輔大人,長恭武人心思,想著有事就來了,也沒有提前送拜帖,還望相爺不要見怪。」蕭長恭一邊客套,一邊摘下麵具。


    雖然他已經習慣了戴著麵具出門,這京城中絕大多數人也不需要他以真麵目示人,但對於一些人,還是要摘下來的。


    比如皇帝,比如眼前的這位宰相。


    看到蕭長恭主動摘了麵具,穆鼎倒是有一點小小的驚訝,沒想到外表看上去氣勢淩厲的鎮西侯,倒是比看上去的要好說話一些。


    隻是臉上這疤,實在太過觸目驚心。就算是穆鼎,也不敢直視,確認了身份,便別過眼去。


    蕭長恭麵無表情地再次把麵具帶上,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眼神,無論他帶不帶麵具,別人的反應都差不多。


    隻有一人例外。


    穆鼎調整了下心情,朗聲道:「鎮西侯太客氣了,請坐,穆安,上茶。」


    二人分賓主落座,蕭長恭道:「不知相爺最近可聽聞京中的流言,是關於貴府四姑娘的,因四姑娘與長恭也算有一麵之緣,因此便小小地調查了下。」說完從懷裏掏出一張紙,放在桌上推給穆鼎,「相爺請看。」


    穆鼎心道,果然是為這事來的。而且這蕭長恭的反應也是夠快的,自己不過才聽說,他那裏就已經著手調查了。


    紙上寫的正是婉寧剛剛提到的流言內容,最初隻不過是囂張跋扈目無長姐,接下來是遭人所擄清白難保,兩條看上去毫無關聯,但到了第三條,就變成性格放蕩,外出與人約會,有了首尾失了清白,以及送還時披風中未著寸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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