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麽?」婉寧自重生以來,第一次在其他人麵前紅了眼眶,明亮的眼睛也因此帶上了一層霧氣。


    蕭長恭搖搖頭,他心裏的希望正在生根發芽,可是他卻不敢直視,害怕自己是會錯了意,害怕下一秒婉寧會轉身逃走。


    婉寧稍稍用力,不再用食指和中指,而是改用拇指來摩挲著那條傷疤,整個手掌也貼在了蕭長恭的臉上,仿佛這樣就可以把那傷疤抹平,「那當時呢,痛麽?」


    「當時我就記得自己不停的揮刀、砍人,眼睛裏隻要不是和我穿一樣衣服的,我就去砍,四處都是刀和血,根本不知道自己臉上有沒有傷。」


    「打完仗後,我累得昏過去,再醒來時就這樣了。」


    如果他醒著,大概也不會同意軍醫在自己臉上縫針的。


    婉寧又是慶幸蕭長恭當時昏過去,又是覺得戰場凶險,光是聽,就讓她害怕。


    蕭長恭伸手握住婉寧的手,「我的臉傷成這樣,你害怕麽?」


    婉寧搖搖頭,「我被綁架時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你會救我,哪怕你帶著麵具,也想跑到你身邊去。再後來,我趴在你背上,親眼看到你殺人,我雖害怕,但怕的卻從不是你,而是害怕自己會拖累你。」


    「從那之後,無論什麽時候看到你,我都不覺得怕。現在也是如此,就算你的傷和柴洪一樣,我也不怕。」


    蕭長恭一把抓住婉寧的手,然後似乎還覺得不夠,又猛的攬人入懷,這樣才覺得那顆在半空中懸了許久的心,有了依靠。


    「痛,痛,痛……你放開我。」


    婉寧一連喊了三聲痛,蕭長恭才意識到自己把人摟得太緊了,還有手也握著太狠了。果然鬆開手後,婉寧白皙的手背上,出現了四個鮮明的手指印。


    「看看你幹的好事。」婉寧舉起手,含嗔帶怒地瞪了一眼蕭長恭,後者卻隻看到了她的可愛。


    「咳,少爺,不要衝動,薛神醫到了。」


    蕭安是唯一膽敢跟過來的人,聽到穆婉寧喊痛,又喊放開我,心裏一下子就想偏了,以為自家少爺按耐不住對人用強的了。


    房門立刻就打開了,蕭長恭一馬當先的走出來,「來的正好,人呢?」


    蕭安看一眼蕭長恭,麵具捏在手裏,臉上有的隻是一片喜意。又偷瞄了一眼穆婉寧,後者隻有些害羞,並沒有惱怒或是衣衫淩亂。


    難道剛剛是自己聽錯了?


    「我問你薛神醫人呢?」


    「啊,在正廳,正廳。」


    蕭長恭大步走向正廳,蕭安故意落後兩步等待婉寧走過來。


    看到蕭安詢問的眼神,婉寧輕聲的說了一句:「沒事了。」


    蕭安忍住想落淚的衝動,抬頭看天,今兒天氣真好,藍的讓人高興。


    這還是蕭長恭自打回京後,第一次沒有戴麵具出現在鎮西王府的正廳。


    一進正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臉上,連行禮都忘了。


    檀香又要張嘴驚呼,讓雲一一把捂住了。


    坐在下首位的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站起來,看了兩眼蕭長恭的傷疤,冷哼一聲,「胡鬧、庸醫。」


    蕭長恭不以為意,拱手致意,「這位想必就是神醫薛青河先生了,請問可有辦法?」


    薛青河看了一眼周圍人,「將軍是想在這裏問診麽?」


    蕭長恭想了想,「請先生隨我至後堂,小七、安叔、你們兩人過來。」


    穆婉寧不由自主跟上一步,眼神渴望的看著蕭長恭。


    「婉……穆姑娘也來吧。」


    婉寧立刻笑了起來,抬腳跟了上去。


    看到婉寧也想跟著蕭長恭去問診,蕭安本能的想反對,但又想想,最壞的情況都已經見過了,這下又請來了神醫,往後的事情,知道得越詳細才越有利於自家少爺。


    入了後堂,薛青河先讓蕭長恭好好的洗淨臉,自己同時也認真的淨了手。


    這才讓蕭長恭在光線較好處的窗前坐定,然後貼近傷疤仔細觀察,又用手指或輕或重的按了幾下。


    隨後打開藥箱,取出一卷布卷,展開,上麵插滿了長短、粗細不同的銀針。


    婉寧看得心又揪了起來,這些針肯定不是擺著好看的,勢必要紮進皮肉裏的。


    薛青河手指一伸,一根銀針就捏在了手裏。


    這時婉寧才注意薛青河的手指,修長且有力,骨節分明的同時又特別白皙。顯然保養得很好。


    薛青河兩根手指微一用力,就將長長的銀針插進蕭長恭的傷口下端,輕輕撚動了幾下,又拔了出來。


    緊接著拿著一塊幹淨的白布擦拭下銀針,仔細觀察白布上的印記。然後又用不同的銀針,在臉頰各處都紮了針,一一處理觀察過後,才把手搭在蕭長恭的手腕上,仔細地診脈。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迎妻納福 卷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月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月舞並收藏迎妻納福 卷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