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感覺,即使在蕭長恭懷裏也沒有過。


    雖然婉寧知道蕭長恭一定會保護自己,可是麵對蕭長恭時,婉寧還是不自覺地會想,自己能不能配得上他。


    畢竟蕭長恭是名震西北的大將軍,而她,不過是一個庶女。


    唯有在家裏,這些想法統統都可以拋下,她可以盡情的哭,把所有的壓力與恐懼,全都哭出來。


    周氏早在婉寧哭出第一聲時就抹了眼淚,其他人也是被婉寧哭得心裏發慌。他們還從未聽過一個人哭如此撕心裂肺。


    所有人都不禁在想,婉寧這一天到底經曆了什麽樣的慘事。


    待到第二天,當眾人知道出去的十五名護衛,死了十四名時,才明白過來,那樣的哭聲背後,竟然是如此的慘烈。


    婉寧這一天本就累極,又大哭一場,幾乎是在周氏的懷裏哭暈過去。眾人又是一陣忙亂,把婉寧送回清兮院,又找了郎中來看,聽說是睡著了才放下心來。


    睡到半夜,婉寧猛然驚醒,從床上蹭地坐起,眼前浮現的,是雲香拿了匕首衝殺上去的背影,以及她滿身鮮血倒下去的樣子。


    好一會兒,她才聽到檀香帶哭腔的聲音,「姑娘,姑娘你沒事吧,你說句話,看看奴婢啊。」


    婉寧這才覺得自己回過神,猛然抓住檀香的手,「雲香怎麽樣了?大壯呢?」


    檀香的眼睛很紅,「大壯哥沒事,郎中說他人如其名,壯得像頭牛,姑娘不必擔心。」


    婉寧鬆了一口氣,想到雲香,心又提了起來,「雲香呢,雲香怎麽樣了?」


    檀香不敢直視婉寧的眼睛,「郎中雲香姐姐受傷太重,流血太多……不過墨香姐姐在照顧她,說不定明天就好了。」


    婉寧頓時急了,起身下床,「走,快帶我去。」


    檀香趕緊按住婉寧,「此時已經夜深了,姑娘又累了一天,還是明天再去吧。」


    婉寧推開檀香的手,「雲香人在生死邊緣,你讓我怎麽睡得著。」


    雲、檀、墨三香的住處裏,雲香臉色慘白地躺在正中間,墨香在旁邊照看著。


    看到婉寧披頭散發的走了進來,墨香趕緊站起來,「姑娘怎麽來了?」


    婉寧顧不得墨香,直接走到雲香的床前。


    雲香的臉是一種讓人心慌的慘白,仿佛隨時都可能失去最後一絲氣息。婉寧上前握住雲香的手,她的手與那天蕭長恭的一樣,微涼而虛浮。


    「雲香,你要堅持住,千萬別扔下我們,如果你也走了,我真的就受不住了。」婉寧的眼淚再一次流出來,流過已經擦拭得發幹紅的臉頰,隻感到滾燙與刺痛。


    即使是現在,柴洪的那一聲「死戰」,還響徹在婉寧的耳邊。


    她真的不能再失去雲香了。


    是夜,婉寧執意不肯回屋,堅持要守著雲香。就算雲香醒不過來,她也要見她最後一麵。


    以彌補柴洪臨死之前,都沒能聽婉寧說上一聲感謝的遺憾。


    而此時的皇宮裏,卻是異常的壓抑。


    皇帝這次並沒有在禦書房見蕭長恭,而是在承德殿。比起禦書房,承德殿議事要顯得更加鄭重一些。除了早朝的太和殿,就是承德殿了。


    此時的承德殿,隻點了幾根蠟燭,雖然能把站著的臣子們照得一清二楚,但坐在上位的皇帝,卻是完美的隱藏在了陰影裏。


    蕭長恭已經把來興臣的罪狀一五一十的講了,包括那莊子裏發現的數量眾多的女孩子和枯井裏的數十具屍骨。


    然而陰影中的皇帝,卻是一言不發。


    護國公痛哭流涕的跪在皇帝麵前,「陛下,老臣僅此一子,的確是溺愛了些。但興臣絕不是個壞孩子,這些事情,就算如鎮西侯所說,也必是受了壞人的蠱惑。」


    「懇請陛下再給老臣一次機會,讓老臣將那孽障帶回去嚴加管教。日後也好讓他替陛下效力,以求將功補過。」


    說到這時,護國公像是舊疾複發一樣,捂著嘴狠咳了一陣。


    蕭長恭站在旁邊,都擔心他會不會一口氣喘不上來,就這麽過去了。


    龍椅上的皇帝看不清表情,隻有沒有溫度的聲音傳出來,「護國公身體不好,賜座。」


    「謝……謝陛下。」


    護國公雖然坐下了,但卻坐得很忐忑,因為皇帝的聲音實在太冷。


    蕭長恭站在一旁,也是琢磨不透皇帝的心思。


    來興臣的惡行,他在京郊大營都聽說了,皇帝怎麽可能不知道?


    可是皇帝一直都視而不見,著實讓人想不通。若說念舊情,皇帝已經給了護國公府快二十年的榮光,再念舊情,心思也該淡了。


    若不是為了舊情,那又為何對這樣一個紈絝,屢屢放縱呢?


    皇帝任由護國公繼續坐在那裏痛哭流涕,就是沉默不語。


    護國公哭得眼淚也流幹了,嗓子也啞了,但皇帝就是不說話。


    皇帝不說話,蕭長恭和另一邊的穆鼎更是把自己當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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