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婉寧帶著竹家兄妹,以及柴洪等人的死訊,去了蕭府。


    蕭府裏,安叔已經接到了蕭長恭的傳信,雖然信中說婉寧無礙,但到底還是懸著心的。此時看到婉寧平平安安地出現在了眼前,一顆心總算放進了肚子裏。


    待看到婉寧身邊的竹三衡時,安叔立時睜大了眼睛,隨後一係列的表現也讓婉寧覺得,終於有正常人了。


    「這,這是小少爺?」安叔先是遲疑的看著,然後抓住竹三衡的肩膀,湊近了仔仔細細地看竹三衡的臉,「像,像,真是太像了。」


    竹三衡此時心裏還別扭著,不肯讓安叔好好地看。


    但安叔明顯年紀大了,又那麽激動,竹三衡也不好直接推開他,便扭過頭去,表達自己的不配合。


    哪知道安叔非但沒生氣,反正動手脫竹三衡的衣服。


    竹三衡嚇了一跳,「這位老伯,你要幹什麽?」


    「脫衣服,快,當年你出生時,老爺來過信,說你屁股上有塊胎記,趕緊脫了讓老奴看看。」


    話一出口,竹三衡一下子就漲紅了臉,畢竟婉寧還站在旁邊呢。


    倒是竹六姝快人快語,「哥哥的屁股我見過,是有一塊記。土紅色的,有這麽大呢。」說著,還比劃了一下。


    這一下,竹三衡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安叔一聽就更加激動了,「對對,就是土紅色的,是不是這樣的,老爺特意畫過的。而且還是在左半邊。」


    當下一老一小,就要開始討論竹三衡的屁股。


    婉寧聽得哭笑不得,趕緊上前,「安叔,他們也是一路勞累,身上還都有傷,您還是趕緊讓他們休息一下,然後請郎中吧。」


    安叔這才反應過來,「對對,我都高興糊塗了,蕭勤,趕緊讓人收拾客房,蕭勉,快去請郎中,薛青河要是不在,就把這京城裏能請的都請來。」


    然後安叔立刻跪下,衝著甘州城的方向連磕了幾個頭,「老爺、夫人,你們可以放心了。」接著又抱著蕭長敬大哭起來。


    竹三衡這下更不好推開安叔了,這樣一個老人抱著自己痛哭,即使是他心裏正在別扭,也是深受感動。


    接下來的時間,安叔幾乎是不錯眼珠的看著竹三衡,生怕一眨眼,剛剛找回來的小少爺就不見了。


    婉寧甚至還看到他偷偷掐了自己好幾下,一邊痛得呲牙咧嘴,一邊樂得喜笑顏開。


    如果可以,婉寧也想讓安叔就這樣高興下去。


    但是柴洪等人的死訊,也是不得不通知的。


    那九個人是為保護她而死的,婉寧覺得自己有責任把他們的身後事,都一一地安排好。


    安叔臉上的笑容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凝固住了。


    他知道婉寧他們遇襲,也注意到柴洪等人沒有跟著回來,但他隻是以為那些人跟著蕭長恭去辦差了。


    「都……死了?柴洪也……?」安叔的聲音顫抖,他不敢相信,這又不是戰時,怎麽能好端端的人,早上出去了,晚上就回不來了呢?


    婉寧再一次流下淚來,一想到柴洪,她的心就像是被無數柄刀子在割。


    雖然她不後悔自己救下六姝惹上來興臣,但柴洪的結局,也是婉寧完全不能接受的。


    力竭血盡而亡。


    這樣的死法,哪怕是在戰場上,都是極其慘烈的。


    可是這樣的勇士,這樣的百戰之卒,竟然死在了一個瘋子手裏!


    每到想到此時,婉寧就恨不得跑到來興臣麵前,狠狠地捅上他幾刀。


    蕭府的其他人也幾乎是在一瞬間陷入了悲傷與震驚當中。


    府裏都是上過戰場的悍卒,然而此時一個個還都是紅了眼眶。


    這樣的氣氛,反而讓婉寧覺得更加壓抑,更加想哭。


    又陪安叔待了一會兒之後,婉寧又去看了眼已經安頓下來的竹三衡和竹六姝,又與他們說了兩句話,這才向安叔告辭回家。


    一進穆府,就立刻有人喊道:「四姑娘回來了,四姑娘回來了。」


    很快,一大家子全都從正廳湧了出來。


    「婉兒,婉兒。」周氏由王氏和張姑姑扶著,急急地奔走出來。


    婉寧一看到周氏,再看看跟在後麵的家人,就覺得白日受的驚嚇、恐懼、憤怒、內疚、委屈等等全都一瞬間湧了上來,人還沒走到周氏跟前,就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祖母……」


    婉寧抱著周氏,再一次哭得撕心裂肺。隻不過,這一次是為自己而哭。


    她終於回到了家裏,在這裏她不用對任何人負責,不必哪怕已經嚇得腿軟,還要強撐著。


    在外麵,她是穆府的四姑娘,是一眾人的主子,即使年齡最小,她也要擔起責任,拿出主意。


    尤其在柴洪等人為護她而死之後,這份責任感,就更加強烈。


    但在家裏,她隻是祖母的孫女兒,父親的女兒,哥哥的妹妹。在這裏她不必強裝堅強;在這裏,她可以盡情的展示自己的軟弱,盡情的流淌自己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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