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叔這才放心,拉了竹六姝的手,一老一小出了屋子奔花園去了。


    三衡看向婉寧,「恩人若是想勸我,還是免了吧,我竹三衡姓竹,與他蕭長恭沒有關係。待到那些侍衛的葬禮過後,我和六姝就啟程回甘州。」


    婉寧心裏一陣無奈,這竹三衡真不愧蕭長恭說的那樣,脾氣倔得很。


    「今日裏,京城中的幾個消息你可都聽說了?」


    竹三衡點點頭,「那來興臣也是咎由自取,有了那樣的下場也是活該,這樣倒是比一刀殺了他還要更過癮些。」


    「所以,你還認為將軍是懦夫麽?」


    「這與他有什麽關係,藥是來興臣自己吃的。」


    婉寧搖搖頭,「我覺得未必如此簡單。寒石散要想藥性發作,要以烈酒送服。來興臣是被我們當成囚犯抓住的,他又哪裏來的烈酒?」


    「你是說……」竹三衡也遲疑了一下,「是蕭長恭在背後搗的鬼?」


    婉寧瞪了竹三衡一眼,「什麽叫背後搗鬼,而是……算了,也差不多吧。總之將軍不是你說的懦夫。」


    「你還記得他來救我們時說的第一句是什麽,他當時可是明明白白地喊出了來興臣三個字。若真懼怕他的地位,又怎麽會喊出那樣的話?」


    「那為什麽要跟我說不管?」


    婉寧再次埋怨蕭長恭不會教育弟弟,「他說不管,不過是為了磨一磨你的性子,他說你太偏激,也太像年輕時的他,怕你和他一樣,日後為此吃大虧。」


    「他有那麽好心?再說,這些不說是你瞎猜的罷了,」


    「什麽叫那麽好心啊。你是他的弟弟,他找你找了這麽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當然希望你好啊。」


    竹三衡輕哼一聲,「找我找了那麽多年?得了吧,我在甘州從未遇到過有人打聽我的身世。」


    「甘州收複後,義父滿懷希望等人來接我回去,卻到死也沒能等來。我和六姝一路走到此,可從來沒聽說堂堂鎮西侯還有個弟弟。」


    「你所謂的他找了我那麽多年,找到哪裏去了?」


    這話確實把婉寧問住了,之前的事她完全不知道,雖然相信蕭長恭不可能放棄幼弟,但也確實沒聽過任何一絲傳言。


    若不是那日蕭長恭在昏迷中醒來,第一句話說的是要找弟弟,她甚至根本不知道還有一個蕭長敬。


    「因為我怕害了你!」蕭長恭的聲音從院外響起,隨後人也大踏步的走來。


    即使現在臉傷已愈,蕭長恭還是習慣性地戴著那張麵具,看到婉寧提醒之後,才把麵具摘了下來。


    「我曾經在追擊途中,一刀斬了北狄國主白濯的弟弟。若是白濯知道我還有個弟弟,可能在甘州城中,你說他會怎麽辦?」


    竹三衡心裏一凜,以他對北狄人的了解,若是能直接抓到還好。若是不能,恐怕甘州城裏凡是和他同齡的男孩子都要遭殃。


    看到竹三衡不說話,蕭長恭繼續說道:「你說我沒有找你那麽多年,我承認。甘州城未收複前,我根本不敢派人去找。生怕走露了風聲,人沒找到,卻先害了你。」


    「甘州收複後,我雖派人去找,但卻不敢大張旗鼓的找。誰知道北狄人在甘州城留了多少暗探和細作?」


    「便是這京城,你以為就太平了?三年前甘州城剛收複,我就在街上遭遇一次刺殺,半年前,我又遭遇了一次刺殺。」


    婉寧聽到蕭長恭提到那次刺殺,一時間也是一陣後怕。那雖是他們的初遇,卻也是在閻王殿前晃了一圈。


    「這種情況下,我怎麽敢大張旗鼓說我有個幼弟?我隻能憋在心裏,派人去找都心驚膽顫的。生怕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到時風聲走露出去,危險的還不是你?」


    「一旦北狄人發現了你,一刀殺了都是好的。我生怕他們把你押到陣前,用你來威脅我退兵。到時你讓我怎麽辦,一箭射死你麽?」


    蕭長恭越說越氣,自從他知道幼弟失蹤那一刻起,這樣的畫麵就時不時地會出現在他的腦海當中。


    每次出現,他都覺得,那個不知在何處的弟弟,已經被北狄人抓到了。


    「便是這張麵具,你覺得我為何要帶?世人都以為我是為了遮臉傷,實際上是因為我曾聽安叔說過,當年你出生時,我爹在信裏說我們兄弟長得很像。」


    「所以臉傷之後,我立刻就戴起了麵具。甚至我曾想過,若是沒有這傷,我自己也要往臉上劃幾刀,好讓人看不出相似。」


    「我問你,如果你是我,你敢不敢大張旗鼓的找?」


    竹三衡大受震動,蕭長恭說的這些,他從沒想到過。一直以來,他想的都是怎麽活下去,活到義父說的哥哥來找他。


    事實上,義父更多時候就是讓他等著,從不讓他去尋找。若不是義父因病亡故,現在的竹三衡應該還在甘州城等著呢。


    婉寧看到竹三衡不說話了,生怕蕭長恭再說多了,引起了逆反,立刻上前,「別在院裏站著了,還是進屋吧。將軍這是辦完差了?餓不餓,要不要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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