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貴妃亦朝太子看去。


    她方才說這話原就是說給太子聽的,隻是不好直接說,便拿莊敬來說事。


    太子的眸光落在遠處的兩人身上,他並沒有看燕渟,他看的是徐幼寧。


    溪水潺潺,折射出道道陽光,給溪邊的一切撒上了一層碎金。


    在這一片金黃之中,徐幼寧笑得格外燦爛。


    也不知燕渟到底跟徐幼寧說了什麽,她居然仰臉大笑,還露出了牙齒。


    在他跟前,徐幼寧一向是怯生生的,即使有什麽高興的事,她通常是低頭偷笑。


    平常看著她竊喜竊笑,覺得頗有可愛之處,現在看她這般肆意的笑臉,他忽然升起了一股深深的嫉妒。


    慧貴妃歎了口氣,不無感慨道:「這丫頭出身太低,又是個沒娘的庶女,如今是太子良娣了,行事做派仍是跟從前一樣,等到雲貞進了門,得好好給她立規矩不……」


    她話還沒說完,太子驀然站了起來,匆匆往溪邊走去。


    莊敬見狀,生怕出事,埋怨地看向慧貴妃:「母妃,你在弟弟跟前說這些做什麽?原本沒什麽事,都叫你說出事了。」


    慧貴妃渾不在意,隻往溪邊看去。


    太子腿長,一步走三個台階,幾下就到了溪邊。


    徐幼寧正跟燕渟說這話,抬眼見到太子神色不悅地走過來,頓時感到不妙。


    她有些疑惑,經曆了文山別院那一段,以為他跟燕渟的關係會有所改善,原來他還是那麽討厭燕渟嗎?


    「殿下。」徐幼寧扶著肚子站了起來,搶在太子之前開了口。


    太子陰沉著臉,一雙眼睛死死落在徐幼寧身上。


    徐幼寧不知道他這是發的哪一出脾氣,隻是覺得不安。


    「過來。」或許是因為徐幼寧主動站了起來,太子並沒有當場發作。


    徐幼寧回過頭,朝燕渟露出個無奈的表情,垂眸走向太子。


    還沒走近,太子便朝她伸手。


    手尚未抓住徐幼寧的時候,燕渟悠悠站了起來,提醒道:「幼寧,溪邊石頭滑,走慢些,摔倒可不得了。」


    徐幼寧正欲道謝,太子已經道:「徐幼寧還輪不到你來關心!」


    話音一落,他反手攥住徐幼寧的手腕,將她往自己身邊一拉。


    徐幼寧以為他又像那回在傅成奚府上一般發脾氣,整個人一失平衡,下意識地便捂著肚子尖聲叫了起來。


    然而下一瞬,她才發覺自己落到了太子懷裏,再然後,身上一輕,被他打橫抱了起來。


    「殿下,」徐幼寧驚魂未定,抓著李深的領口,「你……你不用抱我,我自己可以……可以走。」


    太子似笑非笑道:「抱你怎麽了?我哪天沒抱你了?」


    徐幼寧明白他這話是故意說給燕渟聽的,當下紅著臉捶打了他的手臂,不想跟他分辯什麽,隻道:「殿下,這裏這麽多人,慧貴妃娘娘也在,杜小姐也在……」


    「你叫這麽大聲,不就是為了引入注意嗎?」太子哼了一聲,「老實點,別亂動,真掉下去了別怨我。」


    徐幼寧隻好停止掙紮。


    溪邊全是石頭,若是真從太子懷裏滾出去了,後果不堪設想。


    太子見她老實了,抱著她便往上頭院子去了。


    莊敬和慧貴妃一直瞧著底下的動靜,尤其是慧貴妃,指望著李深能下去把徐幼寧當眾修理一頓,誰知李深氣衝衝到了溪邊,話沒說兩句,便把徐幼寧抱了起來。


    這……


    今日這宴會除了後宮嬪妃和公主,還有許多來行宮附近的貴族女眷。


    太子這一抱,用不了多久的功夫,朝堂上下都會知道這徐良娣如何得寵。


    慧貴妃惡狠狠地拍了下桌子:「不就是懷了個孩子麽?怎麽路都走不得了。」


    莊敬見她惱羞成怒,偷雞不成蝕把米,忍不住掩麵道:「可不是麽?頭先還是自個兒走下去的,這會兒李深到了,連路都走不了了。」


    慧貴妃正要附和,忽然看見莊敬嘲弄的笑,橫她一眼:「吃裏扒外的東西,你就可勁兒幫著外人洗涮本宮吧。」


    「兒臣不敢。」莊敬笑嘻嘻道。


    太子把徐幼寧抱上來之後,並沒有帶到慧貴妃跟前來,而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拉著徐幼寧的手往後院去了。


    慧貴妃本來想等著他們倆過來好好訓斥徐幼寧一番,這下一肚子的氣全憋在心裏。


    見慧貴妃真動了氣,莊敬收斂了笑意,不再繼續擠兌她。


    「母妃,從前兒臣就勸過你,李深已經大了,他宮裏的事您就別插手了。如今他身邊就一個幼寧,往後他三宮六院了,您管得過來麽?」


    「這是他宮裏麽?他往常夜夜守著徐幼寧本宮說過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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