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沒說完,莊敬一邊歎氣一邊搖頭:「盯這麽緊,還說沒管呢!」


    慧貴妃下巴一揚,凶巴巴地辯解道:「這丫頭是本宮領回來的,本宮當然得看緊一點。」


    「這話從前說不假,可如今宮裏人都知道幼寧的來曆了,連父皇也知道,還給幼寧的爹爹加官進爵,如今母妃隻把幼寧當作一個尋常嬪妃看待就是了。」


    「尋常嬪妃?」慧貴妃說著說著又來氣了,怒道,「哪個尋常嬪妃像她這樣搬進正殿居住的?」


    「母妃,幼寧的位份父皇已經插手了,如今她又得李深喜歡,您再去說什麽,反而會惹得李深不高興?」


    「我是他的母妃,說他幾句,他還敢不孝麽?」


    莊敬無奈道:「母妃,你這樣說,那我不說了就是。」


    「說,說,說,」慧貴妃沒好氣道,「一個兩個的,長大了翅膀就硬了,本宮說兩句就不耐煩了。」


    莊敬拿起慧貴妃的雀翎扇,替慧貴妃打了幾下扇。


    「您啊,就消消火。兒臣知道,您從前吃了不少出身的苦,所以不想兒臣和李深再走您的老路。」


    「你還知道呢?」慧貴妃聽著莊敬終於說起這茬,立馬倒起了苦水,「深兒一直是皇子中最出眾的,卻因為本宮的出身,一直被那幫子朝臣詬病,還得他直到去年才被立為儲君。」


    這件事被慧貴妃深引為恨。


    莊敬道:「英雄不問出處,你宮裏多少嬪妃的出身比您高,架不住父皇不喜歡啊!說白了,這天下是父皇的天下,這天下的規矩自然也是父皇定的規矩才算數。您覺得幼寧出身低,父皇也覺得她出身低,可父皇沒說別的呀,立馬就給幼寧的爹爹升官,從六品司業變成了四品祭酒。」


    說著,莊敬瞥了一眼周遭的人,見無人靠近這邊,繼續道:「今日宴會,多少人趕著巴結幼寧。連皇後都特意把幼寧召過來關著門說了半個時辰的話。說到底,大家都不傻,往後幼寧一家子前途無量。」


    慧貴妃見莊敬把話說到這份上,索性也把話說開了。


    「本宮在後宮都皇後她們鬥了一輩子,到李深這兒了,本宮希望他能有一個出身高貴的皇後,給他生下嫡子,順順當當的,不叫後宮裏的女人瞎折騰,他也能省心。」


    「母妃,兒臣當然明白您的苦心,隻是這些事兒,哪有您想的這麽簡單?母後的出身不高、母族不顯麽?母後沒有生下嫡長子麽?」


    聽著莊敬的話,慧貴妃陷入了沉思。


    「再說了,後宮裏鬧騰得這樣厲害,父皇為這些事煩心過嗎?您就別提李深瞎操心了。」莊敬放下雀翎扇,低聲勸道,「您又何苦去操杜雲貞的心,若她連一個太子良娣都對付不了,早晚也得被人從皇後之位上拉下去。」


    太子走得不快,徐幼寧能跟上他的腳步。


    隻是她不明白太子要帶她去哪兒,便問:「殿下,我們要去哪裏?」


    「走不動了?」太子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語氣冷冰冰的。


    兩人站在鳳陽宮的後院,雖然赴宴的人都在前院,但後院的宮人侍從並不少。


    徐幼寧見狀,隻得壓低了聲音問道:「殿下帶我來後院做什麽?我們不回華陽宮嗎?」


    「你還想回華陽宮?」


    徐幼寧聽不出他的語氣是什麽。


    他的意思,是不要她回華陽宮了嗎?


    這裏不是吵嘴鬥氣的地方,徐幼寧問:「我在溪邊跟燕渟說話,你生氣了嗎?」


    「閉嘴!」太子狠狠說道,看著徐幼寧一臉小心謹慎的模樣就窩火,在他跟前,她從前都是這副謹小慎微的模樣,可在燕渟跟前她居然可以露出那樣肆意而毫無防備的神情。


    他再次將徐幼寧一把抱起,匆匆往前去了。


    鳳陽宮的後院還有一個後門,太子抱著徐幼寧從後門出去,徑直進了旁邊的一座閣樓。


    這閣樓原是為著貴人散步時做歇腳飲茶之用的,並無人在裏頭居住。


    太子一腳踹開門,抱著徐幼寧進去,腳一勾,「砰」地一聲將房門扣上。


    徐幼寧的雙腳終於落地。


    「你覺得我生氣嗎?」太子掰著她的肩膀問,語氣森然。


    這還用問?


    徐幼寧點頭。


    「那你覺得我應該生氣嗎?」


    徐幼寧聽得出,他問這話的時候在極力克製自己的情緒,可她真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


    燕渟待她好的事,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隻是眼下他正發火,這些實話徐幼寧不敢說,隻能順著他的脾氣道:「該。」


    日子久了,她能摸到一點太子的脾氣。


    他發火的時候,不能跟他硬來,若是頂他一句,他本來三成的火立馬躥到七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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