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叫你這麽用力丟進去啊?”方雪雁瞧他驚嚇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作勢踢他一腳,要他讓開。“就順著這鍋邊把蝦子滑進去就好,哪,我示範給你看。”她捏起鮮蝦裹麵衣,還沒來得及放進油鍋,側身意外與他相撞,拿在手上的鍋鏟因而滑進鍋裏,激起一陣


    油煙。


    她驚聲頭叫,幸而他反應靈敏地一把將她拉進懷裏,用自已的臂膀護住她頭臉。


    他密密地護住她,一麵小心翼翼地用另一隻手關掉瓦斯爐,然後抱著她往後退離。


    確定離油鍋夠遠了,他才稍稍推開她,手臂依然攬扶她背脊,低頭望她。“你沒事吧?有沒有被油噴到?”


    她說不出話來,心韻紛亂、粉頰暈紅。


    “怎麽了?不是燙傷了吧?”他焦灼地審視她全身上下。


    “沒有,我沒怎樣。”她細聲細氣地回應。


    他感覺到她如蘭的氣息吹拂在他下巴,這才驚覺兩人靠得很近,幾乎是暖昧地貼在一起,而她豐盈的椒乳就偎著他胸膛,那觸感,異常地柔軟。


    一波不識時務的熱流瞬間湧向他下腹,他明知自已應該拉開兩人的距離,雙手卻流連於她曲線玲瓏的胴體,舍不得放開。


    真糟糕,太糟糕了!


    他暗斥自已,不知為何,她竟然也沒推開他,柔順的偎著他胸懷。


    這絕對是上天給一個男人最嚴苛的考驗。


    杜信安腦子瞬間昏沉,他得連續深呼吸幾次,才能收回飛散的理智。


    終於,他鬆開她,往後退,雙手改成捧她臉頰,仍是管不住依戀。“幸好你沒受傷,這張漂亮的臉要是被油燙傷了可怎麽得了!”


    他是開玩笑,為了緩和過分旖旎的氛圍,可她聽了,容顏頓時結霜。


    “搞了半天,你隻是擔心自己的‘資產’受損?”她用力甩開他的手,語氣尖銳。


    他愣了愣。“什麽資產受損?”


    “你擔心我的臉受傷,沒辦法上鏡頭,接不到戲約跟代言,你這個經紀人就賺不到錢了。”她控訴。


    他不敢相信。“你在說什麽?”


    “難道不是嗎?你不就是怕傷了自已的搖錢樹嗎?”她語帶嘲諷。


    他驀地火大,臉色也變了。“在你心裏,我是這麽市儈的男人嗎?”


    她咬牙,明眸焚亮。


    他將她的無語視為默認,更加氣惱,一時衝動,忍不住說反話。“沒錯!我就是擔心你這棵搖錢樹有什麽損傷,害我賺不到錢,這樣你滿意了吧?”


    “你……”她氣得臉色蒼白,揚手意欲掌他耳光。


    他及時擒握她手腕。


    “你放開我!”她懊惱地抗議。


    他不放,反而借勢將她拉向自已,她反抗地掙紮,兩人拉拉扯扯之際,碰落砧板。


    杜信安擔心砧板砸傷她的腳,趕忙抱著她躲開。


    她驚魂甫定,揚起眸,用一種極度複雜的眼神望他,像是疑惑,又有幾分說不出口的感動。


    “不必用這種眼神看我。”他仿佛看透她心意,冷冷地撇唇,“我隻是保護自已的‘資產’而己。”


    她愕然,兩人目光相凝,誰也不肯先行示弱。


    那天晚餐,餐桌上很沉默。


    兩個大人都不說話,杜詩凱也警覺情況有異,很識相地低頭扒飯,不時抬眸偷窺大人臉上的表情。


    雖然方雪雁的烹飪手藝確實很不錯,夭婦要炸得香酥好吃,但這僵凝的氛圍仍是令小男孩透不過氣,早早吃完飯便回房裏。


    方雪雁隨後也進房,陪凱凱做功課,留下杜信安獨自清洗碗盤。


    接下來幾天,兩人持續冷戰,方雪雁推掉一切雜務,專心閉關研讀劇本、揣摩角色,杜信安則是出門四處拜會業界朋友、向銀行申請貸款,準備租間小小辦公室,重操經紀人舊業。


    有方雪雁做他東山再起的第一個客戶,有幾位新人及b咖藝人也表現出與他簽約的興趣園雖然暫時還吸引不到其他大咖,但總算是個開始。


    情勢會變好的,杜信安如此相信,積極重新理順業界人脈,大家也都賣他麵子,唯一對他不理不睬的就是理論上他必須好好伺候的“女王陛下”——方雪雁。


    他知道自己護樹她擺架子的分,他們之間地位誰高誰低,雙方都很清蓓,隻是要他拉下臉對她搖尾乞憐,很苟怪,他就是做不到。


    是男人的自尊作祟嗎?


    杜信安嘲笑自己,都什麽地步了他還死抱著這沒用的東西不放做什麽?所謂的自尊根本不值幾分錢!


    想從前他為了替自己闖禍的藝人收拾善後,還曾經不惜男兒膝下有黃金,跪下來向對方求情。那是一個剛出道的女歌手,頗有些才氣,但過分驕傲惹來唱片公司跟電視台不爽,決議全麵封殺她,她不知所措,在他麵前哭哭啼啼減脅要自殺,他隻得拉下臉,替她去懇


    求對方放她一條生路。


    不管那女孩有多麽驕縱任性,她終究是他看中的人,隻要是他的人,他都會盡全力保護。


    很多人笑他這麽做很傻,就連方雪雁也笑過,但他沒想過改變做法。


    可如今,或許是該改變的時候了。


    他們若是想跟讚助商或製作人上床求高攀,那就隨他們去吧!反正他這個經紀人沒損失,他隻要確保自己的“資產”不會因此貶損價俏就好。


    從今以後,他不當濫好人,不做傻瓜。


    他不會再寵壞自己的藝人,不會再為他們做牛做馬、犧牲奉獻,一切公事公辦!


    就從方雪雁開始。


    一念及此,杜信安不禁收握手,緊緊掐住方向盤。


    他現在正在回家的路上,副駕駛座放著一紙廣告商的代言合約,對方想找方雪雁拍內衣廣告,要求她在熒幕上和男主角有大膽的調情舉動。


    若是從前,杜信安會勸自己的女藝人別接這種純粹賣弄性感的廣告,尤其想成為專業演員的,更須格外注意經營形象,但現今,他不在乎了,決定放手由方雪雁自己作主。


    她如果想接,就去接,他不會阻止,隻要他的經紀抽傭確定能進他銀行戶頭。就這樣吧!杜信安告訴自己。這樣就好。


    你真的想進演藝圈嗎?嗯。確定嗎?確定。你會後悔。我才不會呢!你會的。


    當年,她曾像個要不到糖的孩子,跳針似地衝著他大喊大叫。她好氣他對她說這種話,氣他瞧不起她。


    沒錯,她認為他是因為看扁她,才勸她別進演藝圈。


    因為她是那麽胖那麽胖的一個女孩……


    方雪雁坐在院子裏,捧著劇本讀,思緒卻不覺飄回久遠以前,當她還是個小胖妹的時候。


    那天,是他們第幾次見麵呢?


    她有些記不清了,大概是第五次或第六次吧,那段痛苦的減肥日子,她每天都過得恍恍惚惚、記憶模糊。


    為了快速甩肉,她采用最激烈的絕食方式,整整一個禮拜,她隻喝水,每天吃一顆蛋、一盤少得可憐的生菜沙拉,結果體重隻減輕了三公斤左右,而她的精神已瀕臨崩潰。


    她時時刻刻都處在饑餓狀態,餓得頭昏眼花,看什麽都會變成食物,想吃又拚命克製,催爾忍不住偷吃幾口,又愧疚地馬上用手指樞喉嚨把東西吐出來。


    她差點得了厭食症,若不是遇到他,她說不定會在路邊餓死。


    那天,她拖看依然笨重得令她憎恨不已的身子,慢無目的地在街上遊蕩,不知不覺,又來到他公司門外。


    她不想進去,也不敢進去,就坐在對麵人行道的椅子上,愣愣地發呆。


    從下午到黃昏,再到寂靜的深夜。


    忽地,天空飄落雨,細細的、涼涼的雨。


    她淋看雨,想著自己該回家了,可是卻站不起來,身子太沉重了,腦袋又太昏沉,她覺得自己快暈倒。


    事實上,她是真的暈倒了,待她朦朦朧隴地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他辦公室的沙發上。


    他將她狠狠地罵了一頓,然後衝了一杯熱熱的巧克力給她喝。


    在得知她是因為減肥才暈倒後,他更生氣了,不停地出口諷刺她,說她沒有進演藝圈的美貌與實力。


    她好恨他潑自己冷水,發了瘋似地對他哭叫,她哭了好久好久,哭到沒力氣,迷糊地睡去。


    她不確定自已睡了多久,隻知道再度清醒時,窗外己透進一束晨曦,而他正坐在另一張沙發上打盹。


    也不知是否聽見她的動靜,他伸了個懶腰,睜開眼,她慌得急急掩落眸,裝睡。


    他走過來,似是蹲在沙發前,察看她睡顏。


    “小胖妹還沒睡醒嗎?”他沙啞地低語,聲調含笑。


    那帶著笑意的諧澹讓她的心沒來由地跳亂好幾拍。


    他試著輕聲喚她。“小胖妹?小胖妹?!”她一動也不敢動。他仿佛一直看著她,片刻,輕吐口氣。


    “你還是別來吧!”他低聲道,語氣擒看某種怪異的寵溺。“你這麽單純的女孩,不適合來演藝圈這種鳥煙瘴氣的地方。如果你非傻到要來,唉,就來找我吧!我當你的經紀人,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會盡全力保護你,就算你怨我妨礙你前途也沒關係。”


    她靜靜地聽著,心韻如擂鼓。


    說看,他伸手挑起她一紹長長的秀發,溫柔地玩弄,“頭發還挺柔順的,這大概是你全身上下最美的地方吧!”他頓了頓,又是一聲歎息,“傻丫頭,小胖妹,你還是待在你原來的地方吧!這樣會比較幸福,我說真的。”


    他起身離開辦公室,而她過了好久好久,才鼓起勇氣揚起眼簾。


    是在作夢嗎?還是他真的對她說了那段話?


    至今,方雪雁回想起來,仍會感到懷疑,或許那並不是現實,或許隻是她編織出來安慰自己的美夢。


    但不論是夢或現實,她一直深深記著那份甜蜜的溫暖,第一次有人對她說那些話,第一次有人為她的幸福著想。


    如果你非傻到要來,唉,那就來找我吧!我當你的經紀人。


    方雪雁閉了閉眸,放下劇本,盈盈起身。


    胸臆橫梗著一股說不出的慌亂,而且已經梗塞好幾天了,教她隻要一分神,便上不住旁徨。


    她想,她應該向他道歉。


    那天晚上,她怎會說出那樣的話呢?他不是那種隻會冷血算計,把藝人當“資產”的經紀人,他向來是以真心付出的,而他的真心換來的卻是最絕情的背叛。


    他一定很難過,心受了傷,她竟還在他傷口上撒鹽。


    不該說那種話的,她到底怎麽了?連她都不明白自已為問衝動她出口譏刺他,隻是隱約地察覺那時候她似乎期盼看什麽。


    可他令她頭望了。


    一盆冰透的水澆下來,她惱羞成怒,所以才失去了理智。


    從何時開始,她變成這麽一個別扭的女人呢?她實在該好好檢討……


    一陣粗啞的引擎聲劃破寂靜的夜,方雪雁一震,認出這聲音是屬於杜信安那輛老爺車的。


    他回來了!


    心韻筱地亂了調,她倉皇不定,卻強逼自己坐著不動,假裝正專注的閱讀劇本。


    他停好車,穿過那條狹窄的小徑,她側耳傾聽那沉穩的足音。


    他推開籬笆門,走進院落,見她開了燈,坐在石桌邊,有些訝異。


    “這麽晚了你一個人坐在外麵千麽?”


    她這才緩緩揚首,假裝鎮定。“你回來了啊。”


    “嗯。”他點頭,狐疑地望她。“你在千麽?”


    她拿起手上劇本,揮了揮。“下個禮拜要開拍了,我在揣摩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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