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奴兒拉住他,目光四下一掃,正好看見過來傳話的宮人,向他問道:「如何?太後娘娘怎麽說的?」


    那宮人硬邦邦地道:「娘娘說了,讓王爺和王妃先在廊下候著,等會直接入席即可。」


    林奴兒皺了皺眉,道:「幾時入席?」


    那宮人道:「這個奴才就不知了。」


    他說完,便離開了,顧梧重重打了一個噴嚏,夏桃有些擔心地道:「娘娘,不然奴婢先回去給王爺拿一件鬥篷來吧?這樣下去怕是會受寒。」


    林奴兒點點頭,讓夏桃去了,她與顧梧在門廊下又站了片刻,秋夜的溫度極低,霜風吹得人骨頭縫兒裏冒著寒氣,林奴兒自認為算得上能抗凍的,這會兒都有些受不住,更不必說小梨與冬月兩人了。


    她搓了搓僵冷的手指,問冬月道:「從前也是這樣等著嗎?就沒有別處地方先避一避風?」


    冬月呐呐道:「是,這是慈寧宮,沒有太後娘娘的準許,不能亂走的。」


    林奴兒蹙起眉頭,心中嘀咕,這天家的規矩著實也太重了些,早知如此,還不如慢點過來,也不必在這裏幹等著吹冷風。


    她忍不住又往那暖閣的方向看了幾眼,迫切地希望太後她老人家現在準備出來了。


    然而事與願違,那廂燈火通明,門口候著幾個宮婢,跟木樁子也似地戳在那裏,沒有任何動靜,林奴兒心覺失望,正在這時,那簾子突然打了起來,一名宮裝女子被簇擁著出來,她住了步子,朝這邊遠遠看了一眼,很快順著遊廊離開了。


    林奴兒問冬月道:「那人是誰?」


    冬月答道:「是壽王妃。」


    林奴兒立即反應過來,訝然道:「壽王他們已經到了?」


    「恐怕是,否則壽王妃也不會出現在這裏,」冬月疑惑道:「娘娘問這個做什麽?」


    林奴兒心頭陡然有一股子無名火往上拱,她咬牙低聲道:「也就是說,壽王和壽王妃他們在裏頭喝茶閑聊,咱們就得在外麵吹冷風?」


    冬月輕輕啊了一聲,掩口道:「可是太後娘娘不是說,讓王爺和王妃不必去拜見了,直接入席嗎?」


    「你看這像是要入席的樣子嗎?」林奴兒捧著僵冷的手指嗬氣,道:「什麽時候入席也不知會一聲,就讓我們在這風口等著,怕到時候他們都吃上了,回過頭來還要怪咱們沒按時到場,不知禮數。」


    冬月頓時不知所措起來:「那可怎麽是好?」


    顧梧捧起那手爐,送到林奴兒麵前,道:「不暖了。」


    林奴兒摸了摸那手爐,果然涼了,她皺了皺眉,問冬月道:「今晚皇上會過來麽?」


    冬月答道:「會來,不過要稍晚一些。」


    林奴兒便道:「我想到一個法子,讓咱們不用這麽冷。」


    ☆☆☆


    暖閣內,太後與眾人說著閑話,誠王顧釗性子沉默寡言,不大開口,隻有一句說一句,接不上的話就幹坐著,肅王顧欒小心細微,說話謹慎,唯有壽王顧晁妙語連珠,惹得太後連連發笑,戲謔罵道:「早知你是個油嘴滑舌的,從哪裏學來這些花腔。」


    趙淑妃故作生氣地斥責道:「休要在老祖宗跟前耍嘴皮子,多大個人了,不正經。」


    太後擺了擺手,笑道:「哀家聽著也高興,何必說他?」


    趙淑妃笑起來,奉承道:「老祖宗高興就好。」


    她看了看窗紙,外頭黑黢黢的,遂提醒道:「光顧著說話,倒險些把正事兒忘了,老祖宗,咱們該入席了,等一會皇上就來了。」


    太後點點頭,扶著她的手站起身來,這才終於想起了門廊外等候的顧梧,吩咐宮人道:「讓秦王也一起來吧。」


    那宮人應下,不多時去而複返,回道:「稟太後,秦王和秦王妃已經走了。」


    「走了?」趙淑妃訝異道:「這宴席還未開始,他們怎麽就走了?」


    她說著,又看向太後:「老祖宗,這……臣妾派人再去請他們過來?」


    太後的臉色沉了下來,十分難看,冷冷地道:「好大的輩分兒,要你去請?他們想是看不上這家宴,不必理會,咱們走罷。」


    聽語氣明顯是生了氣,趙淑妃便不再多嘴,扶著她出了門,一行人順著抄手遊廊往正殿的方向去了,今晚的家宴設在合芳齋,園子裏頭燈火通明,見了他們來,宮人們紛紛跪地行禮。


    太後擺了擺手,對眾人道:「入席罷。」


    趙淑妃與壽王等人皆應是,在宮人的引領下各自入座,座位都是按輩分來排的,唯有最上首和最下首兩個座兒空著,上邊兒是景仁帝的座,最下首的則是秦王顧梧的座。


    太後看見那個空位置就來氣,對宮人道:「既然人都走了,就把座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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