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嬤嬤來的時候,兩人已經打理妥當了,顧梧穿著一襲澗石藍的錦袍,更襯得整個人俊美如玉,英氣勃勃,與旁邊圓滾滾的林奴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於是吳嬤嬤對這個新王妃越發的不喜了,她勉強保持著基本的禮數,道:「王爺,王妃,該去慈寧宮了,可別誤了時辰。」


    慈寧宮是太後的居所,原本宮裏家宴該在乾清宮舉行的,隻是如今景仁帝染病,需要靜養,便索性挪到了太後的慈寧宮去。


    自從純嘉皇後去後,景仁帝就再也未立新後,後位一直空懸,如今後宮的大小事務都交給趙淑妃打理,隻除了未掌鳳印以外,她已然是後宮說一不二的主子了,再沒有人越得過她去。


    趙淑妃原是太後的親侄女,兩者關係親厚,是以她今日早早就來了慈寧宮,陪著太後說話,慈寧宮裏規矩頗嚴,宮人們出入都十二萬分小心,唯恐發出半點聲音,擾了老太後的清靜。


    隻有趙淑妃不一樣,她笑著同老太後閑話,又說起今夜的家宴布置事宜,太後麵上帶著微笑,頷首道:「你做事一向妥帖的,不必哀家操心。」


    趙淑妃掩著口笑,乖順地道:「還是要仰仗老祖宗的指點和教導,若非如此,臣妾哪裏打理得了六宮事務?」


    太後笑吟吟地道:「你是個聰明的,後宮的事情交給你,哀家放心。」


    她說著,又想起一事,道:「隻可惜,皇帝太固執,委屈你了。」


    這可惜指的是什麽,趙淑妃立即聽懂了,低眉順眼道:「說一句別人不相信的話,臣妾是不在乎這些虛名的,哪怕臣妾這輩子隻是一個小小的才人,隻要能陪在皇上身邊,能陪著老祖宗這樣說說話,臣妾就心滿意足了。」


    太後十分動容,握住她的手,長長一歎,趙淑妃又低聲道:「如今外邊兒說臣妾有些別的什麽心思,臣妾覺得好笑,半點都不往心裏去,怕隻怕這些話傳到了老祖宗的耳朵裏,叫您生臣妾的氣……」


    她說著,眼眶微微泛紅,太後立即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你的為人哀家自然是了解的,誰敢嚼你的舌根子?若叫哀家知道,定拔了她的舌頭!」


    她麵上露出幾分怒意,又道:「便是退一萬步,這後位給你來做,也是理所當然的,純嘉皇後去了這許多年,後宮的大小事務都是你在料理,勞心勞力,這一份兒功,哀家且給你記著呢,無論如何,哀家都會給你作主!」


    聽聞此言,趙淑妃心中大定,掩下了眼中的喜意,感動地道:「有老祖宗這一句話,臣妾便是累死,也沒有怨言的。」


    姑侄倆又說了一陣話,卻聽外麵有宮人進來稟道,肅王與壽王來了。


    太後聽罷,便讓人進來,不多時,簾子被宮人打起,一行人入得殿內來,打頭那個身著一襲雲杉綠的織金錦袍,頭戴金冠,正是壽王顧晁,後麵跟著肅王與壽王妃,他進門便笑著向太後行禮:「孫兒拜見皇祖母,拜見母妃。」


    太後很是高興,命人給他們賜座奉茶,趙淑妃問肅王道:「怎麽不見婉儀?」


    肅王答道:「回娘娘的話,王妃她前幾日受了寒,一直沒好,怕過了病氣給老祖宗,兒臣便沒讓她來了,請老祖宗和父皇勿要怪罪。」


    太後聽罷,便道:「還是身體要緊,等宴席散了,派個太醫與你回去,給她瞧一瞧。」


    肅王立即拜謝,沒多久,陸續又有幾名妃嬪來拜太後,誠王攜誠王妃也到了,恰在這時,一名宮人過來低聲與趙淑妃說了一句什麽,趙淑妃忙向太後道:「老祖宗,時辰快到了,該入席了。」


    太後點點頭,道:「那就先入席罷。」


    豈料顧晁忽然開口道:「老五怎麽還沒來?」


    一聽這話,太後的臉色就不如之前那般好看了,道:「不來也好,省得給哀家添堵。」


    才說完,又有宮人進來稟道:「秦王與秦王妃到了。」


    趙淑妃看向太後,遲疑道:「老祖宗,那現在是讓他們進來坐一坐麽?」


    「還坐什麽?這都快入席了,」太後沉著臉道:「叫他們先在廊下候著吧。」


    宮人得了吩咐便退出去了,相比起暖閣,外頭便冷得多了,如今正是深秋的時候,嗬氣成霜,外頭寒風瑟瑟,吹得人後脖子發冷,廊下的宮燈在空中打著晃兒,明滅不定。


    不遠處的門廊下傳來了少年抱怨的聲音:「王妃,我冷,我們回去吧?」


    林奴兒聽了,便將手裏抱著的描金牡丹紋手爐遞給他,道:「拿著就不冷了,再等一等。」


    顧梧捧著手爐,冰冷的手指也暖和過來了許多,他抽了抽鼻子,不高興地道:「我想回去。」


    林奴兒卻道:「還不能走,這外邊兒冷,等進了屋子就好了。」


    一聽這話,顧梧便立即道:「那咱們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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