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他怕極了似的,牙齒都咯咯打起抖來,不住磕頭求饒:「太後饒命,王爺饒命啊,真的不是奴才做的,奴才什麽也不知道啊!」


    他磕得十分用力,沒一會額頭就流了血,怵目驚心,林奴兒立即別開了視線,不願再看,顧晁氣急,恨不能當場一腳踹死他,轉頭向太後解釋道:「老祖宗,這一定是有人故意的。」


    太後那雙銳利的眼一一掃過在場眾人,沉聲道:「是誰做的?好大的膽子,這還是在哀家的慈寧宮呢,當哀家死了嗎?!」


    殿內鴉雀無聲,針落可聞,太後如今發了怒,所有人都下意識屏住呼吸,生怕觸了她的黴頭,顧晁看了一圈,忽然想起來什麽,盯著顧梧,陰惻惻問道:「老五,你是什麽時候進來的?」


    霎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顧梧身上,顧梧神色茫然,搖頭道:「我不記得了。」


    顧晁冷笑道:「這都能不記得?」


    語氣是明顯的不信,他在疑心顧梧,林奴兒眉頭輕皺,接過話頭答道:「我與他一道進來的,壽王殿下有什麽話隻管問我便是了。」


    顧晁立即道:「那好!我問你,是不是你們殺死了這對萬壽鳥?」


    「不是,」林奴兒就知道他是這個意思,坦然道:「我們閑著沒事要跟兩隻鳥兒過不去?若是它好吃也就罷了,這跟小麻雀似的沒二兩肉,殺死它們有什麽好處?」


    她說完,又從容提醒道:「壽王爺,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萬事都要講個證據的。」


    顧晁氣道:「老五難道不是在記恨我昨天放走了他的金雀鳥?所以他今日故意來報複我!」


    林奴兒恍然頓悟地哦了一聲,然後十分寬容地道:「絕無此事!壽王殿下放心便是,雖然昨天您放走了王爺的金雀鳥,但是我們王爺心胸寬廣,並沒有在意這種小事,更談不上記恨了,絕不會挾私報複的,壽王可不能血口噴人。」


    屁的心胸寬廣!顧晁險些氣到吐血,就顧梧那個小心眼,要真是心胸寬廣,還能和他當場打起來?這秦王妃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當真是爐火純青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顧晁把拳頭握得哢哢響,怒道:「你既說不是他幹的,便拿出證據來!」


    總之打死顧晁也不相信此事與顧梧無關。


    林奴兒道:「我與王爺一同入殿,我能證明。」


    顧晁譏嘲道:「你與他是一家的,能證明什麽?你的話自是做不得數。」


    林奴兒卻冷不丁反問道:「壽王殿下來時用過早膳了嗎?」


    顧晁沒想到她會問這麽一句,愣了一下才道:「沒有,這與此事有何幹係?」


    林奴兒道:「壽王殿下如何證明自己沒有用過早膳?」


    顧晁驚怒道:「這有什麽可證明的?沒用過就是沒用過!」


    他絲毫不覺話題已經被帶著跑了,林奴兒笑起來,道:「原來壽王殿下也知道這個道理,沒有做過的事情無法證明,您不能證明自己早上沒有用過早膳,為何又非要我們王爺證明他沒有殺死那一對萬壽鳥呢?」


    顧晁張口結舌,瞪著眼睛看林奴兒:「你——」


    你了半天,他才氣急敗壞地道:「你這是狡辯!」


    顧晁轉頭看向太後,道:「老祖宗——」


    太後抬了抬手,皺著眉看向林奴兒,沉著臉道:「倒是個牙尖嘴利的,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兒麽?」


    她嗬斥完,又望著眾人,冷冷地道:「是誰做的,自己站出來,若叫哀家來查,怕到時候就沒什麽好果子吃了。」


    空氣靜默,無人應聲,俱是垂著頭,眼觀鼻鼻觀心,太後的臉色愈發難看,倒是顧晁忽而道:「老祖宗,孫兒瞧這鳥是被捏死的,若那人沒走,想必手上還留著血跡。」


    太後聽罷,用力一拍桌子,厲聲道:「反了天了!來人!給哀家一個個查!」


    幾個宮人都圍攏過來,顧晁一馬當先走到顧梧麵前,冷笑著道:「老五,讓我看看你的手吧。」


    顧梧抬起頭與他對視,他生了一對漂亮的鳳眼,眼型狹長,每當這樣他看著人時,便顯得分外無情冷漠,顧晁心裏一跳,險些要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傻了。


    緊接著,顧梧便張口,一字一頓,十分堅定地拒絕了他:「我、不!」


    這在顧晁看來,明顯就是心虛了,他幾乎是欣喜若狂地回頭對太後道:「老祖宗,您看——」


    話未說完,正在這時,忽然有人重重打了一個噴嚏,頓時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也打斷了顧晁的話,他惱火地扭頭看去,那人正是顧梧那個胖王妃!


    林奴兒打了這麽一個驚天動地的噴嚏,看起來也頗有些不好意思,用雙手捂著口鼻,太後皺了皺眉頭,斥責道:「到底是官家小姐的出身,你爹娘平日裏沒教過你禮數麽?」


    林奴兒心道,我爹娘早死了,哪兒顧得上這個。


    她放下手來,眾人都看見她鼻子下掛著兩道鮮紅的血跡,正汩汩往外流,顧梧大叫一聲:「王妃,你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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