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奴兒立即道:「小梨,你退開些!」


    她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抬起頭四下環顧,高聲道:「這是誰的狗?」


    要是她沒聽錯,剛才明明聽見了哨聲,這條狗才躥出來的,那麽顯然它就是有主的,誰敢把這麽凶的狗帶進皇宮?


    答案昭然若揭。


    果然,有片刻的寂靜,旁邊的花木之後轉出了一個人,笑著道:「本王還道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卻原來是怕狗啊?」


    顧晁眯著眼上下打量林奴兒,道:「連在太後的慈寧宮裏你都敢胡來,想不到竟會怕這區區一條狗,不過也是,你這一身肉,還確實要防著狗惦記。」


    他說完,便哈哈大笑起來,身後的隨侍也都哧哧笑出聲,重華宮眾人卻是極為憤怒,顧梧更是生氣,正欲上前,被林奴兒一把拉住,她臉上掛著幾分笑意,道:「對,我怕的就是壽王殿下這條狗啊。」


    顧晁頓時勃然大怒,猛地上前一步,但是很快,他竟然冷靜下來了,隻陰惻惻地看著林奴兒,笑道:「你隻管哄著老五這個傻子,本王倒要看看你還能得意幾天。」


    放下狠話,他便帶著人揚長而去,等了許久,遠處才傳來一聲口哨,那黑狗嗷了一嗓子,如一陣風也似躥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暮色之中。


    林奴兒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勁兒一鬆,差點沒坐到地上,額上虛汗涔涔,小梨趕緊過來扶住她,擔憂地道:「王妃娘娘,您沒事吧?」


    顧梧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搓搓她的手,哄道:「奴兒不怕不怕。」


    語氣如同哄小孩兒似的,林奴兒的心情也逐漸平靜下來,看了看天色,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快回去吧。」


    一行人回了重華宮時,天已經黑透了,顧梧看得出林奴兒被嚇到了,一直拉著她的手不放,片刻也不肯離開,恨不得粘在她身上才好,林奴兒覺得溫暖,又覺得幾分好笑,但是並未拒絕彌足珍貴的心意,隻任由他照顧著。


    到了夜間,夏桃幾個替他們寬衣,準備休息的時候,冬月在鋪床,忽然咦了一聲,從床底下拿出了一團衣裳,奇怪地道:「王爺的衣服怎麽塞在這裏?」


    林奴兒轉頭看去,是一件玄色的外袍,夏桃拿起來看了看,拍了拍上麵的灰塵,皺眉道:「怎麽髒兮兮的?」


    她看向春雪,道:「你今日收拾的時候沒有看見嗎?」


    春雪被她這麽一質問,臉上就有些掛不住,惱羞成怒道:「誰會去看床底下?再說了,王爺這兩日都沒穿這件衣裳,誰知道是什麽時候掉下去的,你們收拾屋子的時候也沒有看見啊。」


    說到最後,她還振振有詞了,夏桃又氣又惱,但是沒同她爭辯,拿著那件衣服要走,林奴兒卻忽然出聲道:「我看一看。」


    夏桃忙把衣裳遞過來,林奴兒拿在手裏抖開看了看,這件衣裳她也沒見過,料子很好,不過上麵確實沾了許多灰塵,尤其是下擺,袖子上也有,不知是在哪裏蹭的,撣都撣不幹淨。


    林奴兒試著拍了幾下,夏桃便道:「娘娘,還是讓奴婢拿去浣衣局洗一洗吧?」


    林奴兒眉頭微蹙,看了顧梧一眼,他正靠在榻邊玩棋子,聚精會神的,眼風都沒往這邊掃一下,有點兒反常。


    她微微眯了眯眼,忽然問道:「王爺,這衣裳是什麽時候穿的?」


    「啊?」顧梧終於抬起頭來,有些茫然地道:「不記得了。」


    林奴兒不信:「真的?」


    顧梧頓時不說話了,林奴兒把衣衫展開,指著袖口的一處給他看,道:「這兒沾著的泥透著綠,一般來說,隻有蹭上了青苔才會是這模樣,王爺什麽時候去蹭牆角了,怎麽不叫上我一塊兒?」


    眾人定睛一看,果然如此,王妃心細如發,這都能發現端倪,冬月她們簡直歎為觀止,難道這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嗎?


    顧梧這下果然沒法狡辯了,隻得道:「我告訴你,不過那是秘密。」


    他看著冬月幾個人,不高興地道:「你們都出去。」


    宮婢們都退下了,林奴兒把衣裳擺在顧梧麵前,好整以暇地道:「說罷,我聽著呢,你什麽時候穿過這麽一身衣裳?」


    顧梧低著腦袋坦白道:「就是昨天。」


    「昨天你穿的是一件淺色的袍子啊,為什麽要換衣裳?」林奴兒有些疑惑,但是很快她就想起了什麽,登時一個激靈,問道:「你昨天晚上出去了?」


    顧梧目光變得飄忽,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她,林奴兒一把捧住他的腦袋,道:「看什麽呢?看著我,從實道來。」


    顧梧隻好盯著她看,點點頭:「出去了。」


    林奴兒嘶了一聲,眉頭緊蹙,道:「可是我一直與你在一塊兒,還同你下了兩局棋,沒看見你出去啊。」


    顧梧立即指出她的疏漏:「你洗澡的時候,不許我在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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