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房裏,左相周平林被捆在架子上,頭發淩亂,形容憔悴,身上並無傷痕。


    雖是造反,但尚未定罪,獄卒也不敢輕易對他用刑,畢竟宮裏還有位皇後娘娘和三皇子呢,誰知道之後會不會峰回路轉,來個反轉。


    然而,獄卒不敢動手,卻有人敢動手。


    裴延拿著劍,動作優雅的比劃兩下,周平林那白花花的上半身就暴露在十一月的大牢裏。


    寒冷與恐懼,讓他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周平林強忍著慌張,死死地盯著裴延,「太子殿下,你這是要做什麽?」


    裴延一襲象牙白的錦袍,優雅出塵的姿態與這醃臢的環境格格不入。


    聽到周平林的問話,他沒立刻回答,隻不緊不慢的將劍放在一旁,緩步走到那燒得火熱的炭爐身旁,拿起一柄長長的烙具。


    周平林見他拿著燒得火紅的烙具朝自己走來,臉部的肌肉控製不住的抽動。


    裴延在他麵前站定腳步,俊美無儔的臉龐上揚起一抹笑意,溫潤又無害,「孤要做什麽,周相猜不到?」


    周平林語調都變了,「你這是濫用私刑,若是陛下知道……啊!!!!」


    他話才說到一半,餘下的話皆變成一陣慘烈的哀叫。


    火紅的烙鐵印在他的胸膛上,劇烈的疼痛讓人發狂,空氣中散發著一陣皮肉燒焦的味道。


    周平林的麵容猙獰著,豆大的汗珠滾滾落下,在這無邊的痛苦中,他看到裴延笑得愈發溫和。


    菩薩麵,修羅心。


    他彎著眉眼,淡聲道,「孤便是濫用私刑,又如何?周相莫不是還想從這裏出去?」


    周平林嘴唇顫抖著,「是你,是你幹的,你與顧家一起誣陷我!」


    裴延薄唇的弧度揚得更大了,黑眸中是森森冷意。


    他手臂加重了力,周平林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


    「當年,孤的舅父也挨過這麽一下,如今也教你嚐嚐這滋味。」


    裴延手舉得有些累了,這才意興闌珊的將烙具丟在一旁,拿出潔淨的帕子細細擦了擦手指,嗓音清冷道,「你說孤誣陷你,總得拿出證據來。」


    周平林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隻見好大一塊肉燙的發紅發爛,血肉模糊,他瞧著都險些吐出來。


    他抬起頭恨意濃濃的瞪著裴延,「就算陛下偏愛你,卻也不會盡聽你一麵之詞!」


    裴延哼笑一聲,「一麵之詞?牆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你周家這些年做得惡事還少麽?你拿不出孤誣陷你的理由,孤手中卻掌握了一堆你的把柄。」


    周平林這時也明白過來,裴延與顧家怕是很早之前就開始秘密謀劃了。


    昨日的變故,快、準、狠。


    那些身手不凡的刺客,那些快速衝進來搜查的府兵,還有那一套憑空冒出來的龍袍……樁樁件件,環環相扣,不是短時間就能安排下來的。


    他忽然意識到什麽,瞪大了眼睛盯著裴延,「你是不是壓根就沒病?」


    裴延朝他笑了笑。


    周平林先是震驚,後是憤怒與惶恐,最後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整個人像是被抽去精氣神,蔫了。


    裴延看戲般看著他的神色變化,似笑非笑。


    過了好半晌,周平林仰起頭,哈哈大笑了起來,這放肆的笑意在陰暗潮濕的牢房裏顯得格外駭人。


    他盯著裴延年輕的臉龐,眼中有欣賞,有遺憾。


    這般的城府與心機,這樣的隱忍與堅韌,著實非凡。


    可惜啊,為什麽他不是自己的外甥呢?


    短暫的靜謐後,周平林忽然想到了什麽,擠出個猙獰的笑容來,惡意滿滿的笑道,「太子若要說我造反,那勇威候府也逃不了幹係。聽說太子與太子妃鶼鰈情深,也不知道太子麵對嶽丈時,是否也會這般鐵麵無私?嘖,若是太子妃知道你對她父親下手,怕是要恨上你了吧?」


    「東宮家事,就不勞周相記掛。你還是記掛你周家全府上下五百六十一人……哦不,算上昨日嫁入周家的裴靈碧,應當是五百六十二人……」


    裴延眯起眼,深色的瞳孔中閃著冰冷的暗光,露出個殘忍又冷冽的笑容來。


    周平林頓時麵如土色,隻覺得心口的血都變得冰涼。


    ………


    東宮,瑤光殿。


    夜色如墨,晚上的風更大也更涼了。


    陶緹搓著手站在門口,伸長著脖子,望眼欲穿。


    玲瓏拿著一件銀白底色翠紋披風走上前,替她披在身上,輕聲道,「太子妃,夜裏寒涼,您還是回屋等吧,沒得凍壞了自個兒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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