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山雪不悅地嘖了一聲,又道:“你以為青城劍門的問題隻有這些,等著吧,劉伯光一死,想上位副掌門的長老們肯定會動起來,你又不在一邊看著,指不定他們會把青城山搞得如何烏煙瘴氣呢。”諶巍默了默,突然道:“為何我覺得你對青城山比對朝廷更關心些?”因為青城山是車山雪永遠回不去的少年時光,是他夢中的清淨之地——“我關心什麽?”車山雪道,“若非你救了我一次,我才懶得上你那小破山。”小破山……諶巍隱晦地磨了磨牙齒。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又轉移到另一處,不算失憶的時候,這還是車山雪第一次提起落雁湖上的救命之恩。既然提起了,車山雪應該很快會詢問當日之事。做好準備的諶巍等了等,卻沒等到車山雪的問題。“你……不問?”“你怎麽知道蠻人聖上世家還有虞操行要害我?得了吧,你的渠道我沒興趣。”車山雪說。“不是,”諶巍道,“我以為你會問我為何救你?”對呀,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車山雪聞言心道,如果說他救諶巍是為了平衡關內外宗門勢力做考慮。那從不關心這個的諶巍根本就沒有理由救他。更別提是用那樣宣告天下的方式來救,仿佛明晃晃地告訴別人,他們兩人的關係絕非一般宿敵。問題就在這裏。車山雪曾經對著諶巍起過一點心思,但在諶巍眼中,他們二人在那個雨夜後便恩斷義絕,除了普通的宿敵,沒有更多的關係。搞不明白,一點也不明白。如果一定要車山雪猜一個因由,那他也隻能說……“大概是你腦抽了吧。”車山雪道。諶巍額角上青筋跳了跳,道:“好好說話。”車山雪側過臉,如果他能睜開眼睛,這個動作大概是輕瞥諶巍一眼。他難得帶了點笑意道:“我們不一直都是這樣說話的嗎?”這些年見麵,哪一次不是互相冷嘲暗諷,三句話過後沒打起來,隻可能是因為他們那天恰巧心情都非常好。針鋒相對一百年,有些習慣已經刻進了骨血。“你今天哪裏都不對,諶巍,”最後車山雪提議,“出去後找個大夫看看吧,別是失去童子功,連腦子一起壞了。”他這樣說的時候,呼嘯而過的陰氣呪力已經尋到足以宣泄的出口,往前擴散的速度越來越快,乘風而行的血繪凶獸自然也跟著提速。連劍氣劈開的風屏也阻攔不下身側的呼呼風聲,這個狀況可不適合繼續交談。車山雪仔細傾聽風聲,辨認出口的方向,試圖將方位和記憶中的大衍版圖對照起來,大概定下幾個位置的時候,突然聽到諶巍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什麽。風聲太大,哪怕是極近的耳語,也因為速度而變得模糊不清。隻分辨出一兩個字的車山雪愕然回頭,感覺一隻大手托住他後腦勺,接著,諶巍在風中變得冰涼的唇落到他嘴上。僅僅是貼著,氣息交融。出口到了。血繪凶獸一馬當先,踩著騰升的陰氣呪力率先跳上火山口,混亂的狂風反而讓它更容易縱越而起,它的蹄子踩在風上,踩在火山口陡峭的山壁上,踩在腐朽灰白的古木上,一次又一次,矯健地往上跳。它躍出火山口時,諶巍也鬆開了車山雪。四更天,東方天空微微亮。震驚得忘記了呼吸的車山雪猛喘了一口氣,原本用來照明的光球在他手心上炸開,驀地將諶巍從血繪凶獸上掀飛。他臉色青白,顫抖地指著諶巍,猶帶著水色的唇張開,卻說不出一句話了。一直到轟轟聲從背後傳來,車山雪才想起目前最要緊的事。他不去看諶巍,而是騎著血繪凶獸在火山口上轉了一圈,很快在心裏數個方法中選出了一個最適合的。然而已經到了動手之際,車山雪卻發現自己沒帶上趁手的法器,隻能再次去咬指尖。就諶巍就是這時候拋出了一根長條狀的事物,攜著風聲向車山雪砸過來。車山雪伸手接住,下一刻,為已然陌生卻依舊忘不了的手感感到胸中一滯。他愣愣道:“星幕?”黑身銀刃的長劍激動得一陣劍吟,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本領,急不可耐地開始呼應車山雪的靈力。同時,第一縷千萬裏狂奔而來的陰氣呪力已經翻湧出火山口,根本沒有車山雪拒絕的餘地。就算星幕並不是法劍,就以和車山雪的配合來說,這一刻沒有比它更好的了。車山雪深吸一口氣,提劍在半空中畫出數道雷符。海上沒有下雪,但淩晨的天空同樣是陰雲滾滾,車山雪劍鋒畫完最後一筆時,一道宛若紫龍的閃電出現在陰雲中,數個呼吸後,伴隨著後起的雷聲,狠狠一下劈向了火山口……邊上的諶巍。諶掌門:“……”之前劍劈陰地脈的罪業沒消弭,出現在天空下的諶巍就是個大靶子。更別提車山雪還專門引了雷來。這一道雷隻是普通的雷,但它帶回了諶巍的氣息,九天之上,天罰之雷蠢蠢欲動。而車山雪已經騎著血繪凶獸躲到遠處,還對諶巍道:“別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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