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惜月第二天一早回到旅館。


    按照她事先和許哲的約定,沒跟齊娜說實話,隻說是在他房裏過的夜。齊娜一臉好奇,抓著她不停追問細節,害她隻能往浴室裏躲,衝了個澡後就開始收拾行李。


    錢既然已經掙到,她就不打算繼續待下去。齊娜有點遺憾,還想攛掇她多留兩天。趙惜月疲憊地看她一眼,故意道:“我身體不舒服,還是早點回去得好。”


    齊娜自以為懂了,就沒再攔她。她把收到的現金拿出來給趙惜月,又幫她在附近找了銀行把對方給的港幣存了進去。


    然後她趙惜月改簽了最早的一班航班,匆匆趕回s市。


    接下來的幾天,她一直在處理這個事情。先是把錢兌成人民幣給了病友的姐姐,又去醫院交了一筆費用,隨即就跟醫生商定手術的時間,一大通事情忙下來後,才有時間去許醫生那裏給他打掃屋子。


    她現在一想到許醫生三個字,麵前就會不自覺出現那張臉。一樣的姓氏,同在省一院工作,會是同一個人嗎?


    還是說其實是父子叔侄,多少有點血緣關係?


    上次水龍頭壞掉的時候,本以為來的那個就是主家,沒成想他卻自稱是主人的朋友。於是這個頗為神秘的許醫生,到現在依舊沒有浮出水麵。


    因為好奇,抹灰的時候趙惜月特意找了找,卻還是沒能找到一張照片。


    接下來的生活過得很平靜。手術即將到來,趙惜月不免有些緊張。好在齊娜從香港回來後,一直陪在她身邊,總拿各種好話安慰她。加上醫生那邊也比較有信心,手術的成功率很高,也讓趙惜月鬆一口氣。


    平淡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國慶就要到了。趙惜月家不在本市,但媽媽在這裏治病,她也不會回去。並且她已有了打算,畢業後也不準備回老家,繼續留在s市打拚。


    她這幾年一直在做兼職,人脈機會全在這裏,老家的房子已經賣了,回去也沒地兒住,倒不如攢點錢,以後和媽媽在這個城市落腳生根。


    這大半個月她一直很忙,一方麵跟進手術的事情,另一方麵也在拚命接活。賺來的十萬塊轉眼給了別人,手術費付了之後她身邊也沒多少錢。


    之前的香港額外得的一萬來塊花了一部分,剩下的則存了起來,加上這些日子接的活陸續收到錢,她的□□裏總算有了一點結餘。


    有錢傍身之後,趙惜月才沒那麽不安。作為一個窮人,她有時候真羨慕那些不必為錢發愁的人。比如她打工的那家主人,又比如差點和她上/床的另一位許先生。


    他們都不像她,不必做金錢的奴隸,有時候確實有點羨慕。尤其是後一位,因為見過幾回印象深刻,想起來更是清晰無比。


    偶爾有那麽一點空的時候,她的腦海裏就會閃過對方的身影。然後就想,這輩子最好都不要見到了吧。


    許哲離開香港的時候也抱著同樣的想法,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竟不得不找上門去。


    起因並不複雜。剛從香港回來後不久,某天因為家族間的聚會,許哲不得已和莫傑西見了麵。


    他們兩人從小就不合。莫傑西年紀並不大,還不到二十,算起來就是個黃毛小子。但不知為什麽,他對許哲這個世交家的所謂哥哥相當不服氣,總想找他的茬兒。


    大約是因為許哲太過優秀,從小就是他們這一幫人裏最出眾的那一個。不管是長相、頭腦還是家世,甚至是性格,都被各家長輩紛紛讚揚。


    和許哲站在一起工,莫傑西總是被數落的那一個。


    所以他才找了趙惜月,想要給一直以來被豎為標杆的許哲一點麻煩。


    如果長輩們知道他也就是個會招/妓會玩女人的男人,或許能將他從此拉下神壇。


    那天的聚會給了莫傑西很好的機會。當天在場的人中有幾個平時和他玩得不錯,家世背景不如他,膽子卻不比他小的主兒。他不方便自己出麵,就把抹黑許哲的事情交給他們來做。


    那幾個喝了點酒頭腦就不清醒,趁著長輩們都在的當口,其中一個拿出手機來,故意擺到許哲麵前:“兄弟,想不到你也這麽會玩,照片裏那姑娘是誰?”


    許哲臉色未變,仔細瞧了一眼,發現是他領著趙惜月進酒店的畫麵。本以為對方不過想找個人來拖他下水罷了,沒成想這事情還有後續。


    他也不慌,隨口答了句:“一個朋友。”


    另一個渾小子就接嘴道:“別拿朋友糊弄我們,老實交待,那晚上你們幹嘛了?”


    他們這麽一鬧,幾個家長就好奇湊了過來。許哲的父親霍子彥拿過手機一看,倒是先笑了起來。


    他看向兒子的目光充滿讚賞,仿佛對他遲來的男性覺悟感到相當滿意。


    二十四歲的年輕人,確實該有點感情生活。總活得像佛陀一樣,他這個當父親的也會心疼。


    許哲沒被照片弄得尷尬,倒被父親看得有點不自在。那幾個人還在唧唧歪歪,拉著他非讓老實交待。


    莫傑西的父親莫立仁過來拍拍他的肩膀,頗感欣慰道:“我們許哲也會戀愛了,好事情。”


    “隻是普通朋友。”許哲解釋,“前一陣我們醫院有個姑娘上天台要自殺,當時她出麵把人勸了下來。後來她朋友突發性急病送來急診,我們又打了一回照麵,僅此而已。”


    莫傑西有點忍不住:“普通朋友大晚上你帶她回酒店,這不合適吧。”


    “那晚有點突發情況,我確實帶她回了麗晶,開了一間房給他。你這麽關心倒是可以去查查酒店的開房記錄,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莫傑西臉上一訕,有點沉不住氣:“別說得那麽好聽,這女人我認識,就是個出來賣的。你那晚上把人叫去房裏,還敢說什麽也沒做?”


    “這麽說起來我在香港的事情你好像比我更清楚,誰跟你說的,戴宏才?”


    本來不想暴露這個人,但話趕話說到這裏莫傑西也沒忍住,脫口而出道:“正好碰見聊了幾句,你叫他幫你拉/皮/條,我也當真沒想到。”


    許哲一早有準備,這會兒淺淺一笑,不在意道:“戴宏才在香港這幾年撈了不少,子公司發展不順,錢有一半進了他的口袋。他這會兒大概忙著應付香港警方的調查,居然還有空跟你造我的謠?”


    聽到這話莫傑西臉色一變,有種掉落陷阱的感覺。


    他還沒說什麽,許哲再次開口:“這姑娘是正經的大學生,你別紅口白牙誣陷人家。到底是我的朋友,說話注意點。你說她做那種生意,那不如找個和她有關係的人出來說一說。我知道你在這一圈混得開,但凡愛玩的沒有你不認識的。”


    一番話說完,現場啞雀無聲。霍子彥對兒子投去讚許的目光,莫立仁則是二話不說,往自家兒子後腦勺重重打了一巴掌。


    “別把許哲想成跟你一樣的人。你再不給我收收心,回頭看我怎麽收拾你。”


    莫傑西不敢和父親當眾頂嘴,心裏卻將許哲恨出個洞來。想不到那個女人是個臭婊/子,明明跟許哲認識還裝得挺像,兩個人聯起手來耍他。


    這麽看起來,許哲那晚上根本沒碰她,可還幫著她敲了自己一筆。


    這股子窩囊氣,他絕對忍不下去。


    許哲深知莫傑西的個性,看他那晚的神情就知道他一定會去找趙惜月的麻煩。所以第二天就抽空去了趟學校,準備找趙惜月好好談談。


    他事先做了一些調查,查到趙惜月念外語係。加班到七點直接去了她們學校,在教學樓下等著。那天外語係晚上有選修課,他看了課表後掐著時間站在布告欄前,大概八點左右課結束後,樓裏湧出來一大波學生,大部分是女生,湊在一起說笑個沒完。


    許哲一聲不響,如雕塑般站在陰影裏,但依舊逃不過女生們銳利的眼睛。


    外語係向來陰盛陽衰,難得見著有個帥哥大家都很好奇。有幾個愛八卦的眼尖認出了許哲,知道他是從前醫學係的傳奇人物。十四歲念大學,二十一歲醫學碩士畢業,如今在省一院急診科工作,典型的男神級人物。


    於是八卦的話題立馬轉到許哲身上。


    趙惜月跟著同學一起走出外語係的大樓的時候,就聽人不停地在說“許哲”“許哲”什麽的。她就想這又是哪裏冒出來的新晉校草,讓一幹女同學這麽花癡?


    結果剛走出大門,就被前麵放緩腳步的同學攔住去路。她有點莫名,四處張望一下,因為天色的關係隻看見有個人站在門前布告欄下,卻看不清長相。


    但不知怎麽的,她的心竟惴惴不安起來,總覺得那人在看自己。


    旁邊齊娜發現她的異樣,小聲湊近了道:“怎麽了,這人誰啊?”


    “不知道。”


    聽到她們的對話,有好事之人就開始宣傳:“許哲啊,醫學院的傳奇人物,你們居然不知道。”


    一說這名字齊娜了然地哦一聲,笑道:“知道,我知道。”


    然後她看趙惜月:“你不會沒聽說過吧?”


    “還真沒有。”


    幾個人正說著話,那邊許哲也看到了趙惜月,不理會旁人的目光徑直朝她走了過來。


    當走近之後趙惜月才注意到他,頓時嚇得說不出話來。


    難道他還是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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