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惜月頭腦裏警鈴大作,嚇得冷汗都要冒出來了。


    她怎麽把這茬兒給忘了。果然是演戲經驗不夠,被莫傑西一攪合就忘了孩子的事兒,居然敞開大門放人進來了。


    現在要怎麽辦?


    她愣了幾秒,腦子飛快地轉著,最後勉強找了個合適的理由。


    “送我媽那兒去了,她幫我帶。”


    趙惜月這是在賭,賭許哲和她媽媽來往不密切,還不知道她一直沒去找媽媽的事兒。若他們天天通電話,她這謊話肯定瞬間穿幫。


    那一刻,她緊張地都不敢去看許哲的眼。


    偏偏許哲那隻手不太老實,在她腰來輕輕捏來捏去,捏得她渾身發癢,忍半天沒忍住,“噗”一聲笑出來。


    廚房裏原本的緊張氣氛,一下子就被打散了。


    許哲也有點拿她沒辦法,雖然隱約覺得在丟丟這個問題上趙惜月有所隱瞞,但他最近也沒跟趙母聯係過,搞不好人家真的母女重逢,外婆幫著帶外孫也是正常的事情。


    隻是一想到趙惜月這房子搞得跟單身公寓似的,他就有點不舒服。今天是他來得巧,若沒來,她要怎麽應付莫傑西?


    真要當成單身人士跟人約會不成?


    許哲突然覺得外麵沙發上睡的莫傑西,真是一個討厭的存在。


    趙惜月那聲笑後,好半天等不到對方的回應,漸漸地又開始緊張起來。狹小的廚房裏隻聽得兩人的呼吸聲。


    氣氛有點尷尬,可更多的是曖昧。趙惜月又覺得空間小也有它的好處,至少想跟心愛的人親近時,對方不會跑得太遠。


    趙惜月一時忘了外頭還有個睡得跟豬似的莫傑西,一顆心全掛在了許哲身上。她悄悄往對方身上靠了靠,手裏假裝拿著個水杯想倒杯水喝,卻一直翻來覆去沒個進展。


    許哲也叫這小空間裏驟然升起的溫度搞得有些心思浮動。從他這個角度一低頭,就能看到對方白皙的脖頸。


    那是一種特別幹淨的漂亮,被燈光一照反射出一點微光,嫩得跟豆腐似的。


    上一回畢竟是三年前的事了,而且喝了藥和酒後人也不那麽清醒,那種美好的滋味總是不夠清晰。


    今天的他,突然很想再嚐一遍。


    於是他慢慢湊了過去,想先封住趙惜月的唇,來個纏綿悱惻的吻,進而再繼續下一個步驟。


    趙惜月察覺到了他的意圖,一點躲避的意思都沒有。反倒微微踮起腳尖,想要迎合對方。


    火光一觸即發,即將在廚房不大的空間裏徹底爆炸。


    結果就在這時,外間突然響起一個不和諧的聲音。睡到一半的莫傑西不知做夢夢到了什麽,瞬間高喊起來,把廚房裏的兩人都嚇一跳。


    許哲不由皺眉,趙惜月則是氣得想罵人。


    把頭探出廚房仔細聽,越聽越叫人好氣又好笑。這個莫傑西是不是反日片看多了,竟在那兒大叫打倒日本鬼子新中國萬歲之類的話,一副慷慨就義為國捐軀的架勢。


    趙惜月突然很想打開窗戶,直接把他扔下去。


    許哲則更為冷靜。那畢竟是自己的弟弟,今天又是他先到場。若不是他喝得爛醉如泥,他也沒機會攪他的局。


    反正來日方長,他和趙惜月的這筆賬,總要清算幹淨才是。


    於是他走進客廳,將人從沙發上扶起來,示意趙惜月開門:“我先帶他回去,我們的事情過兩天再談,等我電話。”


    趙惜月巴不得趕緊送走莫傑西這個瘟神,許哲說什麽都連連應是。


    等人一走她立馬打開窗戶,把那濃烈的酒味兒好好散一散。等散得差不多了,才想起剛才許哲說的話來。


    什麽叫他們的事情?他們之間有什麽事情。所以他今天本來是想要興師問罪的?


    因為這一句話,趙惜月幾天沒睡好。


    偏偏這一陣許哲挺忙,也不來找她。她一邊擔心丟丟的問題,一邊還在猜測許哲話裏的深意。


    齊娜看她這樣不免安慰她:“別擔心,你們老許是好人,就算你真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討聲饒也就是了,他不會拿你怎麽樣的。”


    “聽你的口氣話裏有話。怎麽,見著你家老謝了?”


    “能不提那個混蛋嗎?這種人多看一眼都是汙眼睛。”


    “怎麽了,真碰上了?你們吵起來了?”


    “誰跟他吵。不過是偶爾撞見,我見著他他沒見著我。他那時候忙著在咖啡店跟個年輕女生打得火熱,哪有功夫看我啊。”


    這話裏的酸味兒,趙惜月覺得就算隔兩條街區也聞著了。她想是不是自己這次回來刺激到齊娜了。原本對謝誌已經淡了的心,被她這個中間人這麽三攪兩攪的,又給攪渾了。


    於是她很不好意思,連連跟對方抱歉。


    齊娜卻是手一揮:“跟你有什麽關係啊,是他沒人性。算了,也跟他沒關係,又不認識他。”


    “可他跟我提起過丟丟,我擔心他會看出端倪來。”


    “你沒說吧?”


    “沒有,可紙包不住火。我本來想跟許哲坦白孩子的事情來著,可一想到那樣可能會牽扯出你,又有點猶豫。許哲那麽聰明的人,一聽孩子是你的,肯定會想到謝誌身上。到時候……你會不會介意?”


    齊娜意外得很安靜,沒有想像中的上躥下跳。趙惜月覺得自己明白了她的心意。


    畢竟愛過,又有個孩子整天在眼前晃,哪裏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看來是時候跟許哲透個底了。再說孩子的事情不能一直瞞著他,趁兩人關係消融的當口告訴他,總比以後他跟孩子培養起感情來了再說更好。


    當初沒法子的時候下的一招險棋,現在看來真是一招臭棋爛棋。


    覺得自己下了壞棋的趙惜月一連幾天都有點焉,直到某天收工的時候,突然接到許哲的電話。


    對方聲音淡淡的,就問她在哪兒。


    趙惜月卻是歡天喜地,說話的時候極力壓抑情緒,才不叫那股子喜悅表現得太明顯。


    “剛收工,有事兒嗎?”


    “給我個你的地址,我過來找你。”


    這是要約吃飯的意思吧。趙惜月美得很,趕緊把攝影棚的地址報上,掛了電話美滋滋地等對方來接。


    大概十幾分鍾後,許哲開車過來。趙惜月開門上車,嘴裏虛偽地客套著:“專程讓你來接我,太不好意思了。”


    “那晚飯就你請了。”


    “那怎麽行,你賺得比我多啊。”


    “我以前賺得比你少的時候,吃飯也是我請客。當時誰說要成大名,以後包/養我來著。”


    趙惜月就笑:“是啊,我是吹過這個牛。等我有錢就讓你辭了醫生的活兒,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


    “沒想到我現在真的不當醫生了。”


    這話一出,車裏氣氛立時有點不對。趙惜月覺得這事兒都快成她的一個心病了,喜笑顏開的表情一下子黯淡下來。


    她正要道歉,許哲卻衝她擺擺手:“不用,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們兩個就是老天爺派來互相折騰對方的。我認栽。”


    說完他一腳油站下去,也不知車子往哪個方向開。


    趙惜月光顧著想他的手,一路上都沒怎麽說話。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許哲把車停在了一家大型超市的地下停車庫裏。


    “怎麽來這兒?”


    “替你省點錢,買點回家吃。你會做飯嗎?”


    “會一些,可這會兒挺晚了,買了再回家煮,得幾點才能吃到。”


    許哲想想:“那就吃火鍋。丟丟還在你媽那兒?”


    一提到這個趙惜月更加心虛,隻能胡亂應了兩聲。


    許哲推了輛車,又給她手裏塞了個購物籃,帶著她進了超市。趙惜月一看這架勢,覺得有點眼熟。想起從前有一回跟莫傑西逛超市,似乎也是這樣的組合。


    隻是身邊的人不同了,心境也大為不同。


    買東西的時候氣氛還算不錯,一開始趙惜月以為真要她付賬,挑東西就有點摳摳索索。雖然如今賺得不少,可她還是擺脫不了勤儉節奏的好習慣。


    後來許哲見她買包巧克力都要貨比三家,精確到每一百克的單價來比較,不免有些心軟,便把錢包掏出來往她手裏塞。


    “行了,今天這頓算我的。買點火鍋料回去,你給我好好涮一鍋,算你技術入股。”


    趙惜月捏著錢包直樂,涮火鍋也算技術啊,自己挑的這男人怎麽這麽可愛。


    有了許哲的經濟支持,趙惜月掃起貨來便不手軟。像剛才看中的三款巧克力每樣各拿了一袋。又有喜歡的餅幹冰淇淋之類的,也是一樣不放過。


    拿到最後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小聲問許哲:“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吃相太難看了?”


    許哲如同從前熱戀時那樣,毫不在意:“沒有,您隨意。”


    趙惜月被他鬧了個臉紅,終於放棄在零食區轉悠,拉著他跑到肉類區晃蕩。


    結果那天晚上兩人買了好幾大包東西,沉得趙惜月都有些提不住。她不免抱怨:“其實買太多了,一頓根本吃不完。”


    “吃不完就放冰箱,有空你也應該做做菜,你現在是當媽的人,別整天隻吃外賣。要為孩子多考慮。”


    原本挺好的心情,聽到這話又是一陣起伏。趙惜月就想,如果今晚氣氛不錯的話,索性跟他挑明算了。


    她希望這個男人,不是因為他們有個共同的孩子,才對她如此殷勤體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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