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嬌替兩位姑娘難受,也替自己難受,她理解官爺,但剛甜蜜沒多久就意識到她在官爺眼中隻是個外人,阿嬌還需要點時間緩一緩。


    午飯快做好了,趙老太太喊阿嬌去打水,給官爺擦身子。


    阿嬌放下針線活兒,去廚房舀了一大盆水,過來時趙宴平正從院子裏往回走,一邊擦汗一邊吩咐阿嬌:「放東屋吧,我去屋裏洗。」


    阿嬌掃眼兩位大姑娘,轉彎去了東屋。


    說話間,趙宴平來到了堂屋門前,一身健壯的皮肉被烈日曬得閃閃發亮,豆大的汗珠一道道地往下滾。


    秋月、丹蓉都垂著眼兒。


    趙宴平道:「咱們是小戶人家,沒那麽多禮儀規矩,我平時做事都這樣,你們多擔待。」


    秋月點點頭。


    丹蓉抬眸看他一眼,再低下去,笑道:「哥哥客氣了,哥哥如此勞累都是為了照顧我,哥哥對我好,我心裏很高興。」


    趙宴平:「嗯,我先進去擦擦。」


    說完,他大步去了東屋。


    阿嬌已經將巾子、換穿的衣物都準備好了,男人汗流浹背地進來,阿嬌垂眸走到窗邊書桌前,這一把扇子的扇麵就快繡好了,阿嬌想在吃飯前一口氣做完。


    趙宴平看著她麵前的針線筐,皺眉道:「不是說上下午各做半個時辰?怎麽現在還在忙?」


    阿嬌頭也不抬地道:「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趙宴平看了她一會兒,見她始終行針走線一眼都沒看過來,趙宴平先去擦身子了。


    他擦完不久,飯也熟了。


    阿嬌主動去廚房,幫著翠娘將碗筷拿過來,一下子多了兩個人的飯菜,一個托盤擺不下。


    翠娘退下後,趙老太太還是一人坐在北麵,丹蓉、秋月並肩坐在西側,是原來阿嬌的位置,阿嬌的小板凳則被擺在了東邊趙宴平的身旁,南麵放了飯盆與湯。阿嬌便將小板凳移到東南角落,與趙宴平保持了距離。


    趙宴平垂眸斜了她一眼。


    阿嬌朝兩位姑娘笑笑,默默地吃飯。


    趙宴平沉默了一頓飯,大家都吃完了,趙宴平忽然看著丹蓉、秋月道:「我九歲那年丟了妹妹,這些年一直在打聽她的下落,何二爺送了你們過來,我真的希望你們當中有一人是香雲,讓我可以彌補這麽多年沒盡到的兄長之責。」


    秋月低著頭,丹蓉又開始擦眼淚了。


    趙宴平看著二女,繼續道:「認親不是兒戲,我已托了各位知縣幫我查看府城一帶曆年的女子丟失案,如果能查到女兒年紀與香雲相近的人家,我會帶上你們一一去拜訪,看看有沒有長輩能認出你們來,能認出的自然不是香雲。」


    丹蓉、秋月都微微色變。


    秋月抿了抿唇,丹蓉忽地淚中帶笑,握住秋月的手道:「哥哥這辦法好,這樣就能幫秋月姐姐找到她的家人了。」


    秋月掙開她的手,抬頭看向趙宴平:「官爺,小時候的事我都不記得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你的妹妹,是我高興,不是,那官爺有沒有想過,我甚至丹蓉姑娘可能並不是被拐子擄走的,如果是爹娘狠心賣了我們,那他們並不會去官府報案,你查了所有案宗可能也查不到我們真正的人家,更何況,我們也未必是府城人,也可能是張拐子去外地賣人時路上隨手拐的孩子。」


    丹蓉哽咽道:「你不記得,我記得清清楚楚,是二叔二嬸將我賣給張拐子的,並不是爹娘。」


    秋月並不理她,隻看著趙宴平。


    趙宴平麵無猶疑,也無煩惱,對二女道:「盡人事,聽天命,你們也不必著急,如果那些丟女兒的人家都不是你們的家,如果你們始終記不起小時候的任何線索,即便你們不是香雲,我也會照顧你們,替你們找個好夫家。」


    秋月低聲道謝。


    丹蓉淚眼汪汪地看著趙宴平:「哥哥真是個好人。」


    趙宴平轉移話題道:「東屋床大,等會兒歇晌你們與老太太在東屋睡,我與你們小嫂去西屋,新床後半晌就能做好了。」


    趙老太太做主點了頭。


    阿嬌聽了,起身道:「我先去收拾收拾,裏麵有點亂。」


    進了東屋,阿嬌直奔自己藏錢的地方,銅板太多,都帶走容易引人注意,阿嬌便把裝銀子的袋子以及幾樣值錢的首飾都包在一方帕子裏,藏進懷中。剛藏好,屋門突然被人推開,阿嬌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趙宴平進來是要搬兩人的席子枕頭去西屋,見阿嬌站在箱籠前,趙宴平解釋道:「我來搬東西。」


    他若無其事地走向床前。


    阿嬌臉色漲紅,她的銀子首飾藏起來是防趙老太太亂翻的,並沒有瞞過官爺,官爺那麽聰明,洞若觀火,應該已經猜到她做了什麽吧?


    阿嬌覺得自己該解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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