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謝郢簽下的文書在,趙宴平又是個五品京官,房主哪敢生出什麽後悔之心,痛痛快快地與趙家做了房契交接。


    買成宅子這一日,翠娘大展身手,做了滿滿一桌好菜,趙家宅子裏比過年還要喜慶。


    自家的事情一件一件都辦好了,阿嬌吩咐翠娘去把郭興叫來。


    很快,兄妹倆一起站到了阿嬌麵前。


    阿嬌笑著端詳郭興。


    郭興與她同歲,今年都二十一了,郭興少年時帶著妹妹逃荒吃了不少苦頭,好在遇到了趙宴平,趙老太太雖然小氣,但飯菜管飽,如今郭興也長成了八尺多高的高挑漢子,容貌端正,想說親還是很容易的。


    阿嬌讓冬竹退下,然後才在兄妹倆疑惑的目光中對郭興道:「你年紀不小了,那日官爺還提醒我該為你張羅婚事了,現在這裏沒有外人,你跟我說說,你喜歡什麽樣的姑娘?」


    郭興噌地紅了臉。


    翠娘嘿嘿笑道:「夫人,我哥喜歡秋月姐姐,喜歡好幾年了……」


    「你別胡說!」郭興瞪妹妹道,傻丫頭知道什麽,做下人的不能背著主子眉來眼去做出有違禮法之事,他是喜歡秋月,可秋月從來沒有給過他什麽回應,萬一夫人誤會兩人有什麽,他豈不是害了秋月?


    如今的夫人與曾經的小娘子一樣心善寬和,卻也會訂立家規了,郭興可不敢放肆。


    他跪下去,發誓自己沒有喜歡任何人。


    翠娘被哥哥的舉動驚到了。


    阿嬌也覺得郭興太見外了,以他們的交情,大可不必如此誠惶誠恐。


    阿嬌讓郭興起來,溫聲道:「你若喜歡秋月,秋月也願意嫁你,我與官爺自然樂見其成,也會為你們好好操辦操辦,但你要是沒有那個心思,我們也不會逼著你成親,等你何時想娶了,再來告訴我,我替你張羅。」


    夫人這麽好說話,郭興抹了一把額頭的汗。


    翠娘小聲嘟囔道:「明明喜歡還不承認,再這麽憋下去,哪天秋月姐姐看上旁人,有的你哭。」


    郭興低著頭,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


    阿嬌好奇問他:「你不跟秋月說,是嫌棄秋月以前的經曆,猶豫不決嗎?」


    郭興一聽,頓時忘了之前的那些顧忌,紅著臉澄清道:「夫人誤會了,秋月那麽好,明明是我配不上她。」


    阿嬌懂了,笑道:「秋月對你無意也倒罷了,萬一她也喜歡你,隻因年長你四歲,又介懷她的過往,自覺配不上你才掩飾了心跡,真若如此,她不說你也不說,豈不是白白蹉跎了?郭興,若我是你,我就去找秋月問個清楚,成不成都做個了斷,也免得我與翠娘在一旁替你幹著急。」


    郭興呆呆地看著夫人,秋月真有可能這麽想嗎?


    自從櫻姑娘開了胭脂鋪子,秋月就去那裏幫忙了,吃住都在鋪子裏,櫻姑娘出嫁前秋月一個月還會回來幾趟,櫻姑娘一出嫁,秋月稟事也是去永平侯府,除了夫人訂立家規時讓他去囑咐秋月、李管事休要妄議官爺的事,這一年多來郭興再也沒見過秋月。


    「夫人都幫你了,哥你快去找秋月姐姐問問吧。」


    從廳堂出來,翠娘攛掇自己的哥哥道。


    郭興心裏很亂,不知該怎麽做,萬一秋月對他沒意思,他說破了,以後見麵都不敢看她了。


    郭興還是不敢。


    阿嬌留意了幾天郭興,見他拿不定主意,阿嬌就暫且不管了。


    七月倏忽而過,進了八月,京城的天明顯變涼了,早晚要多穿一件衣裳才行。


    阿嬌進京後沒怎麽生病,倒是趙宴平病了兩次,將人折騰得那麽瘦。眼下一入秋,阿嬌就將一家人的秋裝、冬裝都拿出來,趁著日頭好曬了一個白天,炕上的被子也換成了厚一點的,結果晚上睡在一起,趙宴平竟嫌被子太厚,讓阿嬌自己蓋厚被子,他又將薄的那床翻了出來。


    阿嬌裹著自己的厚被子,看他光著膀子跳下炕再跳上來,等趙宴平在旁邊躺好了,阿嬌嘀咕他道:「剛剛出了一身汗,當然嫌熱,等會兒你就該冷了,折騰來折騰去,仔細著涼。」


    趙宴平沒有告訴阿嬌,他以前生病,是因為過於想她,精神萎靡,才讓病氣趁虛而入。現在她又陪在他身邊了,家裏日子也越過也好,趙宴平豈會輕易被京城的寒冷打倒?


    蓋了一晚薄被子,翌日起來,趙宴平神清氣爽,的確沒事。


    倒是阿嬌,起來穿衣時突然幹嘔了一下。


    趙宴平聽見了,外袍都沒穿好便大步走過來,一手扶阿嬌的肩膀,一手摸她的額頭,皺眉道:「是不是著涼了?」


    昨晚兩人剛睡下時,做那事本來就熱,還壓著一床厚被子,趙宴平就把厚被子扯開了,他粗人一個沒事,阿嬌身子嬌弱,許是冷到了?


    可阿嬌的額頭溫度正常,並不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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