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澈換了衣裳下樓坐到簡清旁邊,手裏攥著一把半濕的幹辣椒,有些沮喪,「我忘關窗戶了,濕了好多。」


    簡清上下拋拋辣椒,無所謂地聳聳肩,「炒些辣油,或者剁碎拌進包子也一樣,區別不大。」


    「阿姐,你之前不是這樣說的。」


    簡清矢口否認,說了幾句,自己也笑了起來。


    在這座什麽都缺的酒樓裏,精益求精慢慢也變成了就地取材。為了攢錢,姐弟倆已經吃了好些天的包子、麵條、豆花和涼拌茄子就燒餅。


    簡清聽著雷鳴般的雨聲,和簡澈報起了菜名,畫著未來的大餅,「水煮肉片、糖醋裏脊、毛血旺、麻辣香鍋……」


    她咂咂嘴巴,感覺嘴裏一點味道都沒有。然而,比肚子的咕嚕更早到來的,是簡澈的噴嚏聲。


    「阿嚏——」


    簡清頓時警覺,「受了涼還跟我在這裏吹風!」


    她趕了簡澈去燒水,自己閂了門,去後廚切好薑,煮了濃濃兩碗薑湯。


    酒樓庫存裏沒有糖,簡清計劃裏的菜品短期也不需要用到糖,就一直沒有補貨。眼下麵對薑味,姐弟倆隻能捏著鼻子硬灌下去,畢竟和難喝比起來,生病更為可怕。


    濃鬱的薑味,徹夜未散。簡清夢裏,夢了一整夜前世的可樂、雪碧、檸檬茶和各色奶茶。


    一夜雨聲敲窗,等早上起來簡清一看窗外,雨已經停了,連忙起來剁餡揉麵,開始一天的忙碌。


    昨日鴨貨鹵味就已經賣完,又沒能買到新的下水,簡家酒樓供應的四種麵食開了一半的天窗,早上生意明顯差了些。


    聽聞鴨雜麵和鴨腸蓋麵名聲尋來的幾個貨郎和鄰街夥計都失望而歸,簡清推銷一遍自家油潑麵和酸湯麵,還是沒能挽留想要嚐新鮮的幾位客人。


    簡清沉得住氣,簡澈已經著急上火起來,但他憑空也變不出鴨脖鴨腸,就隻能自己抱著熱水壺倒一碗紫蘇薑湯出來喝完,偷偷避過人打了個噴嚏,兀自生著悶氣。


    剛下過雨,夏日的悶熱感明顯泛了上來,這種換季前的多變天氣最容易感冒。簡清端了兩碗麵出來,正看見簡澈拿帕子擦臉,神色懨懨,回複客人時也沒以前那麽活潑了。


    這個時代的風寒輕則乏力重則要命,簡清微微皺了眉,招呼了客人,走到簡澈麵前,用手背試了試他的額頭溫度。


    還好,並沒有發燒。她又倒出來一碗薑湯看著簡澈喝下去,「店裏我還忙得過來,不舒服就歇歇。明日若是還不舒服,就跟姐姐去看郎中。」


    生病去看醫生是一個現代人樸素的認知,簡澈一聽卻紅了眼圈,「我是不是添麻煩了?很快就能好,姐姐別為我花錢。」


    簡清敲一記他的額頭,「胡思亂想些什麽!賺了錢就是給人花的,迷糊成這樣還不愛惜自己身子,等會兒你就給我上去躺著。」


    簡澈別過臉,道,「肖大他們要來,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簡清還要再說,就聽門口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簡小娘子?人呢?」


    簡清眉梢一動,應了一聲,拍拍簡澈,走向大門。


    堂中正吃著麵的兩三個貨郎夥計們見簡清轉身,豎起來想聽八卦的耳朵也都轉了回去,互相擠擠眼睛。


    簡小娘子這脾性,嘿!


    「簡小娘子!東家,來還錢了!」


    黑塔般的壯漢堵在門前,扯著嗓子喊了幾聲,見酒樓裏有了動靜,便停下來抱臂打量著稀稀落落坐了幾位客人的酒樓大堂。酒樓與他離開時已經大不相同,生意做得有了些聲色。他舔舔嘴唇,想想流水般進賬的白花花銀兩,隻覺得心頭火熱。


    簡清一眼就認出來,門前這人正是那日來要債的肖大。往肖大身後一瞧,卻隻有不曾見過的兩個跟班,十天前上酒樓討債的熟悉麵孔一個沒有。她皺起眉,莫非,肖勉沒有把今天結賬的事情都通知到?


    但人都到了,去細究發生了什麽已經太晚。簡清瞥一眼天色,估算了一下,離午時應當還有一刻鍾有餘,便淡淡問道,「欠條可帶來了?」


    「我倒要問問你,銀子當真湊夠了?怕不是誆我們。」肖大哼了一聲,晃著膀子繞過簡清進門,左右瞧瞧堂中擺設,在最中央的一張桌旁坐定,好像此地主人似地伸出手,揚揚下巴,道,「拿來吧。」


    這三人身上都帶著一股混不吝勁頭,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人物。方才聽見還錢的說辭,又看見肖大三人進門,大堂裏原本的食客大都神色一緊,捧起碗三兩下將碗底扒拉幹淨,佯裝鎮定地快步出了門。


    他們來這裏隻為了吃口飯食,無心被卷進店家惹下的禍事,心軟些的,至多也就給簡清遞一個快跑的眼神,旁的卻一點都幫不上忙。


    簡清本也沒指望他們什麽,畢竟,哪有那麽多的路見不平呢?她站在門口打量兩眼肖大,壯漢身上的幹淨衣裳和脂粉氣與昨天肖勉的外表截然不同,便忽的笑了一聲,「急什麽?人都沒到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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