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著有捕快管事,自家院牆又砌得高,大門一閂,若真有暴徒要對姐弟兩人下手,應該也來得及逃跑。可今日正麵看到了兩個壯漢打架場麵,簡清就知道自己的估計有所偏差,若真是打家劫舍的強人上門,恐怕連跑的時間都沒有,一個照麵就要倒地。


    而今日直到過了午時,也不曾出現的捕快身影,讓簡清在心裏徹底將尋求捕快們庇護這條路堵死,不論他們是畏懼肖大背後之人、不想管她的閑事,還是旁的什麽原因,求人始終不如靠己,可以借捕快之威,卻不能將他們看做最後保險。


    唔,肖勉要是能做個看家護院的護衛,倒是不錯。


    簡清想到這裏,暗自搖頭。她想得倒好,那種迂直的人,說不定出門就被肖大騙去了銀子,又得重新為母親攢錢治病。


    方才肖家兄弟突然反目,引發了雇工們好一陣議論,簡清一邊派著錢,一邊聽著他們七嘴八舌地議論八卦。這才知道,如肖大剛剛叫破的那樣,肖勉並非肖大娘親子。但十來年的養育之恩不是假的,肖勉也是個孝順性子,賺的錢全都交給了母親,回家就洗衣做飯忙裏忙外。


    可肖大娘畢竟已經年邁,人老了也糊塗了,肖勉給她的錢全都被她交給了大兒子。肖大那不著四六、惹是生非的性子,全是肖大娘慣出來的,這些年要不是肖勉跟在肖大後麵收拾爛攤子,肖大的名聲早就臭大街了。


    據說,肖勉不僅力氣大,年紀輕輕就有一身武藝。那武藝還是同駐軍在小鳳山的將軍學的,卻不知為何,那位將軍調走時沒有收他做弟子或親衛。


    有肖大那麽一個兄長,又有年邁的養母在世,想來肖勉也不能去做鏢師。肖勉一個好好的武將材料,卻要在這個小城裏耽擱,還不知未來如何。


    無錢雇傭護院,尋求庇護又此路不通。若是換個思路,從強大自身做起,可簡澈不過一個五歲孩子,簡清有意鍛煉力氣,但也知道即便是自己前世狀態巔峰時期,手上的力氣也做不到單手劈斷桌角。


    那麽,有什麽是不需要多少力氣,又能夠防身的?


    簡清蹙眉想了許久,眼前一亮,火木倉!


    隨即簡清歎了口氣,笑話自己的異想天開。華夏禁木倉,雖然每個現代人都會對它又畏懼又好奇,因此留下深刻印象,但是她隻是個廚子,就算知道硝石火藥的製法,做出來也就是炮仗的程度,木倉的內部構造什麽樣,她見都沒見過。


    和木倉比起來,還不如在薄刃小刀上開好放血槽,以備不時之需。不過,酒樓後廚隻有一把剁骨刀和一把稍微薄些的菜刀,兩把都笨重無比,可以隨身帶著的小刀還是要去找鐵匠鋪子。


    思來想去,還是要賺錢,簡清打了個哈欠,閉眼睡去。


    ☆☆☆


    暮春初夏時節,正午的太陽已經很毒,街上行人都下意識地往樹蔭屋簷下靠近,挎著刀巡街的捕快們也不例外,許陽領著一隊捕快快步走在背陰小巷之中,正要出城門去鄰城公幹,沒走多遠,許林就叫了起來,「阿爹、阿爹,簡家那邊出事了,我們快去看看。」


    許陽恍若未聞,直直往前走去,一隊人走過簡氏酒樓門前,到快出城門時才停下。許林甩開自己扯了一路都沒得到養父反應的手臂,有幾分惱火,「清娘子那裏,不管了嗎?」


    跟著二人的小捕快們偷偷彼此交換著眼神,向簡氏酒樓瞟一眼,又搖搖頭,彼此心知肚明。看來這簡家娘子,是上了少捕頭的心,卻又被總捕頭嫌棄了?那之後,豈不是要沒有簡家的包子吃了,唉,當真有些舍不得。


    許陽遠遠看著酒樓那邊動靜,過了好一會,見肖大衝出來才道,「去兩個人,看看他要去哪裏。」


    捕快應聲出列跟了上去,許林急得在原地轉圈,「就這麽放過那小子,太輕了!還不曉得把她欺負成什麽樣了。」


    剛剛八卦的幾個捕快互相擠眉弄眼,都知道許林所說的「她」究竟是誰。也有些疑惑,許捕頭這意思,究竟是管還是不管?


    許陽回頭,冷冷掃了一圈神色各異的手下們,昨夜大人的話,猶在耳邊。他冷聲道,「簡小娘子與你何幹,公差都不辦就要攬這閑事?」


    「她不是要……」許林看著養父神色,把後麵的話吞回肚裏。


    「少動你那花花腸子。」許陽警告地看他一眼,扶著刀向城門而去,「走了。」


    背後眾人皆神色一凜,不敢多言。


    ☆☆☆


    街上捕快如何簡清卻是不知,她依舊自顧自地開門營業,盡管手中本錢隻剩下三十文,但後廚已與最初空蕩蕩的模樣截然不同,倉稟豐實,自然心中有底。


    姐弟兩個歇了半天,第二日清晨又是新的一天忙碌開始,鳳溪城的鴨貨之風還沒淡去,簡清早上賣完麵條包子,送走又一波來問鹵味的客人,這才閉門休息。


    不知是不是太害怕去看郎中花錢,簡澈感冒的症狀好了許多,午睡起來隻是有些鼻塞,簡清壓著他喝完一碗薑湯,才放他去前堂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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