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清起身送他,一指不遠處桌上的木盆,道,「掌櫃的可要帶些回去?」說出來她自己也笑了,連連搖頭,「上火如此嚴重,還是少吃些辣吧。」


    劉掌櫃戀戀不舍瞥一眼木盆,哀歎一聲,也讚同地點點頭,道,「口舌之欲,不可多吃啊。」


    簡清將劉掌櫃送出門外,二人正道別時,隻見一匹快馬於街上疾馳而過,快如閃電,馬蹄揚起的煙塵過了好一會兒才散去。


    簡清咳嗽幾聲,皺眉望著馬匹離開的方向,道,「這是什麽人?城內不得疾奔不知道嗎?」


    劉掌櫃掩麵輕咳一聲,道,「敢這樣策馬的,怕是也不會受知府規矩限製,小娘子慎言。」


    簡清不再多言。


    而遠去的奔馬之上,卻是簡清熟悉的兩個人,奔霄與方一品。


    方一品被架在馬上奔出城門,頭倒吊向下,太陽穴突突直跳。極度的不適中,方才路過城門時看到的一幕又浮現在他眼前,簡清那個小丫頭片子和劉棠那個倒騰幹貨、舌頭刁鑽的老頭站在一起說話,笑得燦爛又得意。


    憑什麽?憑什麽他就要被人這樣羞辱,簡清卻還可以繼續理直氣壯享受她的生活?劉棠可從沒給過他一個好臉色!


    方一品恨得咬牙,若不是華陽王的奴才來得太快,他的布置這幾日便能奏效,師徒傳承大義壓下,簡清還不是得把秘方乖乖交出來?景娘子的青眼,還不是他囊中之物?


    該死的華陽王!該死的簡老頭!該死的簡清!


    「嘿!喝!」


    奔霄牽馬進營時,小鳳山兵營之中,校場上呼喝之聲不絕於耳,不同隸屬的兵士分別做著今日的最後一輪訓練,他們身上還穿著深褐色的單衣,汗水止不住地從額角淌下。


    各隊的百夫長帶著手下伍長在人群中巡邏,不時鼓勵或斥責幾句,其中最常見、也最能鼓舞人心的就是,「今晚有肉吃!」


    穿過校場和演武台,廚房的炊煙早早升起,兵營裏幾個夥頭兵經過半年的相處,早都知道了王爺在吃食上的挑剔,見奔霄帶回來一個廚子,也不覺得有什麽奇怪。


    奔霄把方一品從馬上提溜下來,指了指廚房角落裏一個小鍋,「喏,你之前用過的。什麽時候做的一品豆腐滿意了,什麽時候你就能走。」


    方一品被倒掛在馬上一路,乍然踩上地麵還有些飄忽,他晃了晃腦袋,忍氣吞聲地衝奔霄點一下頭,向廚房裏走去。廚房裏忙著晚食的夥頭兵們瞅他幾眼,其中一人忽然將這個眼珠暴突的青年認了出來,「這不是上次那個瞎講究的小子?」


    一旁的夥頭兵聞言看過來,跟著點頭,「就是,他扔了的那些,頂一個月夥食費呢!」


    「聽說啊,是王爺嫌他做的不好才讓他在這裏待著的。」


    「瞎說什麽,王爺哪是那麽鋪張的人,我看啊,就是他那股子窮講究的勁頭,才讓王爺嫌棄的!」


    方一品黑著臉,擠進夥頭兵之中,站在了屬於他的角落裏。盡管他並不想聽,但一句句刺耳的話還是不住地鑽進了他的耳朵。他想辯解,想罵回去,想離開,但是想想華陽王冷冰冰那張臉,和這些大兵手裏的刀劍,方一品一下子就泄了氣。


    上次從小鳳山離開,還是景娘子帶他一同上了遠去荊州的大船。本以為華陽王讓他走,一品豆腐這事情就是已經翻了篇,誰曉得華陽王那個小白臉實在刁鑽,空有一張麵皮,哄得旁人暈頭轉向,讓景娘子也受了哄騙,派個狗腿子過來就能將他呼來喝去。


    要不是簡知味那個老匹夫藏私,他早都能讓華陽王服服帖帖,隻為吃一口他做的菜了!而迎仙樓的掌勺之位,說不得也要換人。


    想到景娘子和未來掌勺的前景,方一品手下一個不穩,捏碎了半個冬菇,破碎的菌傘蓋在手上黏黏糊糊,他卻沒想著處理,他呼哧呼哧地喘著氣,滿臉通紅。


    他在迎仙樓早就打聽得清清楚楚,景娘子可是京城迎仙樓掌櫃老爺子最疼愛的孫女,等他得了景娘子青眼,洞房花燭之時,鳳冠霞帔,嬌容如玉,迎仙樓這偌大家業,怎麽都能有他一杯羹!


    等他美人在懷,大權在握,簡家和簡清又算什麽東西。和迎仙樓比,都不過是鄉下泥腿子,有禦賜招牌又怎麽樣,還不是要在他手下苟延殘喘,像他過去討好他們一樣來拚命討好?


    幾個夥頭兵湊在一起,眼神古怪地看著角落不住發出刺耳笑聲的方一品,交換一下眼神,有人點了點腦袋,「這小子,是不是這裏有點毛病?」


    ☆☆☆


    將方一品丟在廚房,奔霄徑自回王爺書房複命。夏日將近,暖風熏然,但隨著人走近建在小鳳山高處的幾間瓦房,隻覺得寒風呼嘯,一瞬間便清醒過來。


    奔霄縮了縮脖子,和在書房門口候著的糧官對上視線。糧官姓汪,是半年前王爺提拔上來的文職武官之一,此時臉色發白地站著,也不知是被王爺的斥責嚇的,還是在門口被瓦房背後懸崖邊吹來的寒風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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