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回酒樓時,叫花雞的號牌都發完了,花瓶裏蔫掉的桃花已經換成了花朵更豔麗的薔薇,花香混在食物香氣裏,一時間平分秋色。


    晚來的食客探頭探腦看著搶到名額的人手中畫著一隻或多隻小雞的木牌,心中正可惜著,一回頭看見簡清都是眼前一亮,「嗬,小簡掌櫃,你家這叫花雞怎的不多賣些?」


    簡清停步,含笑施禮,「叫花雞做起來頗費工序,多了實在應付不來,想必各位也不願吃到次品對不對?我家酒樓也是為了保障質量,還請各位體諒。」


    食客本也是抱著希望問一句,見沒了機會,也就歎息兩聲散去,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簡清踏進後院,樸六在一旁剪著花頭,阿菇接著一片片扯著花瓣,腳邊木盆裏花瓣高高堆起,顯得她愈發瘦弱起來,簡清叮囑一句小心枝條上的尖刺,便匆匆進了後廚。


    李二娘先前還因不讓她進後廚心存疑慮過,如今自己在店裏獨自頂了一會,見到簡清已經和見到救星沒什麽兩樣,「東家,你可算回來了!」


    簡清失笑,「怎麽了,誰刁難你了不成?」


    李二娘急急背道,「鴨雜麵十五碗,鴨腸蓋麵七碗,酸湯麵十三碗,油潑麵九碗。」她深深喘了口氣,才道,「你再不回來,我都要記不住這些麵各賣了多少了!」


    簡清這才想起,簡澈這個酒樓的半賬房先生去睡了,她也不在,店裏竟是沒人認字,不禁無奈道,「在窗口草紙上畫個樣子不就好了,怎麽還光靠你背,這哪裏忙得過來。」


    李二娘攪了一下鍋裏的麵條,有些不好意思道,「又是鴨子又是腸的,我不會畫。而且,這不是一時忘了嘛。」


    基礎掃盲任重道遠,簡清怎麽也沒想到除了要教自家小朋友,竟然還要多幾個「學生」。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簡清將手裏的叫花雞拿泥封起,吊進火爐,洗去手上剩下的泥漿,又拎了幹淨木盆出門,將清洗花瓣的任務交給兩人。


    初夏這兩天的天氣剛剛好,沒有暮春暴雨前的悶熱,隻是單純的幹熱還好忍耐些,趁著氣溫高又有微風,早早洗完花瓣晾幹,中午就能開始醃薔薇花醬。


    過一個月就是端午,花糕市場不小,再醃多兩個月正是七夕,更是吃糕點的好時候,簡清已經忍不住琢磨起了未來的營銷包裝,再從後廚看一眼還在洗的花瓣,隻能長歎一聲,留等未來。


    做完這幾日點得人頗多的毛血旺,酒樓的鴨血毛肚儲存便見了底,簡清吩咐李二娘去前堂送麵時讓阿菇將毛血旺的菜牌翻過麵去,以示暫時售罄。


    張婉帶著她的幾位小姐妹進門時才知道毛血旺沒了,幾人相互埋怨幾聲,簡清笑道,「正好換換口味吃新的菜式。口水雞、沸騰魚、水煮肉片這三道菜味道和毛血旺相近些,保管合你們的意。」


    張婉早知道簡氏酒樓以辣菜出名,當即道,「你這裏麵哪個最辣,便上哪道。今兒個說好了,誰先哭出來,便是誰付賬。」


    這是紈絝們小聚會時不成文的戲弄約定,錢花不了多少,掙個麵子先後罷了。簡清一聽就知道張婉這不知道是打著壞主意要捉弄誰,想了想,道,「這會子魚肉還欠些肥腴,豬肉倒是嫩些,我做水煮肉片可好?」


    簡清按人數寫了菜單遞給張婉看,得了一記看負心人的白眼,張婉嗔道,「好哇,你何時去習了字,瞞得我好苦!」


    我以為你是和我一樣的學渣,誰想到你卻偷偷學習做了學霸。張婉不說,簡清也從她眼神裏讀出來了這般抱怨,鎮定自若道,「你也當好好念些書了。」


    「呿,快走快走!」說的是惱意,趕了簡清出門,張婉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行人裏隻有張婉先前來過酒樓,由她拿了主意,交給簡清去做。


    如今後廚大多配菜都是由李二娘完成,阿菇的刀工還得多練些時候,在外麵招徠客人的活計便落在她和樸六身上多些,簡清叮囑她二人記得來小窗記下菜名,查看過晾在後院簸籮裏的花瓣,確認再過一會便能取來醃漬,便又回了後廚做起雅間小宴的菜色。


    四涼二熱,涼菜早早調完和燜好的米飯一同送上去,熱菜一道青椒釀肉蒸進鍋裏後,水煮肉片裏的配菜也提前備好放在一旁。


    見簡清抬手要備底料,李二娘十分懂規矩地提前避了出去,迎麵撞上一位高瘦的俊美青年。


    「王——」李二娘猝然睜大了眼,一聲喊哆哆嗦嗦卡在喉嚨裏,雙腿發顫,不知道該不該跪下行禮。這人她在開業宴上見過,不是華陽王又是何人!


    楚斐擺了擺手,奔霄越影兩人心領神會,迅速將李二娘捂住嘴巴架走,不至於讓她吵著王爺。


    後廚門扇半掩,縫隙裏能看到正站在砧板前忙碌的廚娘,一旁蒸鍋的水霧模糊了她的身形,襯得少女神色更為冷漠出塵。


    她不曾發現有人站在門前,他也並不想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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