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震發生之後,李軒的王旗大纛所在,也遭遇了大量的碎石雨。


    不過李軒所在之處,凝聚著數十萬將士的血氣與軍勢,還有七條化作‘蛟龍’之形的龍氣在他的身側盤旋舞動。


    那些碎石雨在半空中就被反彈開來,從城牆方向掃蕩過來的衝擊波,也在王旗大纛的前方一分為二,向兩旁掃蕩開來。


    張嶽看著前方那大麵積坍塌的城牆,不禁張大了嘴,久久無法合攏。


    “居然真的炸塌了?”他的麵上流露出無法自禁的振奮之色:“這可真是神了!”


    他不能不興奮,平定了襄王藩,意味著當今新帝與朝堂的權威會更加穩固。


    襄王與寧王之敗,足以震懾天下一切狼子野心之輩。


    張嶽與他的家族早就不可避免的與李軒綁在了一起,榮辱相係,盛衰一體。


    他的父親懷遠伯張重,日前已署任實職,被朝廷任命為廣西總兵官。


    這無疑是李軒的手筆,雖然朝中三品以上的武將,需八位輔政大臣,或經由廷推來決定,可身為‘五軍大都督’,‘首席輔政大臣’的李軒,在軍中人事權上有著極大的份量。


    所以這個朝堂越強盛,越穩固,懷遠伯家就會越興旺。


    “此城一破,天下安矣!”側立在李軒身側的敖疏影則是欣喜之餘,略含不解:“不過似你這樣的炸城之法,幾百年前就有人嚐試過,還不止一次,可從來沒有人成功。”


    她知道李軒這次不但動用了大量火藥,還填充了上萬張的爆炎符,甚至動用了九顆龍虎山秘傳的‘寂滅核珠’,可以說是用料十足。


    可其實前人還有用料更足的,晉太祖時期就有名將嚐試過炸城,他們為確保成功,在城牆下放入了十顆‘大絕滅雷梭’,其神威超出‘寂滅核珠’三倍有餘。


    可結果卻是功敗垂成,那城牆巋然不動,反是那條埋入炸藥的地洞被炸塌了,死傷了百多位躲避不及的匠人。


    李軒的反應卻是平平無奇,他微微搖頭:“不是埋入炸藥就能成功,還必須密封。那些前人之所以失敗,應當是密封不夠。”


    其實不止密封的問題,還得考慮定位、裝藥量和藥室的形狀等等,還有防水,襄陽的旁邊就是河流,所以他們挖掘出的地道極其潮濕,甚至是漏水。


    不過關鍵還是‘密封’,如果密封不好,爆炸氣體會從最薄弱的地方噴出去,根本無法撼動城牆。


    這個世界的城牆牆體不但額外堅固,且是以大塊堅如鋼鐵的鐵石堆砌在一起,內部還有法陣加固。


    如果爆破不得法,那麽哪怕是使用核彈都很難將之動搖。


    隻有恰到好處的定向爆破,才能夠將之摧毀。


    “密封?”敖疏影凝神想了想,然後就現出了然之色:“原來如此,難怪你會說此戰之後,這天下間的城牆都會落伍。”


    她微微一笑,含著幾分幸災樂禍:“我聽說沂王虞見深在西安一帶征發百姓,用金闕天宮提供的材料,在這兩個月中修建了數百裏的防線,其中就有一段寬達一百二十七裏的六丈高牆,這豈非都是無用功?”


    “不能說完全無用。”李軒唇角微揚:“不過這段高牆的作用,應該不如他們的預想。”


    此時他大半的注意力,卻都集中在那位大司命的身上。


    就在那空中的碎石雨告一斷落,三麵方向的晉軍,都發出了撼天震地、穿雲裂石般的呐喊聲。


    雖然絕大多數人都因剛才的爆破短暫失聰,可這都無礙於他們接下來的行動。


    這一刻,所有人都是血脈賁張,激情澎湃。


    他們已經聽不到周圍的將官指令,卻都不約而同的往前奔跑衝擊,似如瘋狼。


    除了那些駐於高台之上的四萬神機營將士與兩萬負責壓陣的遼東騎軍,那數十萬赤衣赤甲的晉軍,就像是潮水一樣,向三麵城牆的缺口湧去。


    此時此刻,前方晉軍的陣型已經無法維持。


    可他們的血氣狼煙,卻反比往日結陣時更加凝聚,並且澎湃洶湧。竟匯聚成了三股浩大磅礴的血氣之柱,梗塞於天地之間。


    這使得三個方向的晉軍所向披靡,化作一片紅色的潮水淹沒一切!


    城內襄王軍的任何反抗企圖,都在頃刻間被瞬間踏平,掃滅。那就像是滔滔洪水前方的螻蟻,脆弱不堪!


    此時的襄陽城內,也拿不出太多的反抗力量。


    之前襄王軍的絕大多數都守在牆頭,或者藏於‘藏兵洞’內。隨著那山搖地動的轟鳴震響,這些精銳將士也大多都被埋於碎石之內。


    剩下的襄王軍,雖然還有十餘萬人,卻大多都是心膽俱裂,士氣與軍心都已全麵奔潰。


    他們中的一部分人在赤潮衝擊下,直接被洶湧向前的大軍踐踏成泥;一部分則狼狽奔逃,丟盔棄甲,藏入到旁邊的民居躲避。


    隻有極少的一些襄王軍將士能夠逃入襄陽內城。


    而此時在襄陽內城的城頭,襄王世子虞祁鏞七竅溢血,近乎歇斯底裏的看著眼前這一幕:“不可能!這絕不可能。我父王為這座城牆耗銀一百五十萬兩,別說是那什麽‘寂滅核珠’,即便強如大天位也不可能將之一擊轟塌。”


    爆震發生之後,白虎宮主第一時間就判斷出外城城牆已不能守。於是順手以法力裹挾,將虞祁鏞救助至此。


    可虞祁鏞卻直至此刻都無法置信,他懷疑自己現在是置身夢中。


    襄陽城牆防禦完備,堅如磐石,甚至可以扛住十數位天位高手的正麵轟擊。它怎麽會突然倒塌?這怎麽可能?


    白虎宮主史天澤也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他是蒙元建國初年的漢人名將,參與過襄陽之戰。


    那時他也曾在色目人的幫助下,嚐試對襄陽外圍的一座軍堡爆破。可結果隻是將這座軍堡中的部分趙軍將士震暈,那座隻有一裏周長的軍堡卻是巋然不動。


    所以史天澤雖然知道晉軍在挖掘地道,可他自始至終都沒往這方麵想過。


    不過現在明顯不是追究其中緣由的時候,他臉色異常難看的望向大司命:“大司命,這內城是肯定守不住的,襄陽城破在即,已不足恃,我們得考慮撤離了。”


    白虎宮主史天澤的視角餘光,望向了天邊的那座‘正反先天北鬥星河大陣’,麵容微微抽搐。


    之前他們還在疑惑汾陽郡王李軒的布置,究竟意欲何為。


    可現在他知道了,這是請君入甕!


    其實哪怕襄陽城完好無損,他們也得考慮破陣,盡快將部分天位送歸金闕天宮,避免天宮為人所趁。


    可襄陽城被攻破,卻將他們推入更凶險的境地。


    那位汾陽郡王李軒的胃口,簡直貪婪惡毒到讓人遍體生寒。


    此獠可不僅僅隻是滿足於將他們阻截牽製在此,他分明是要將他們金闕天宮的一眾人等,全都困殺殲滅於‘正反先天北鬥星河大陣’中!


    大司命也意識到了形勢的惡劣:“這內城能不能堅持到天明?”


    她方才權衡得失,想到此時鎮守九宮的,是她最得意的一位弟子。


    其他人都可能背叛,唯獨她這弟子,絕不可能倒戈。


    所以金闕天宮的核心陣樞應該問題不大,對方的目標多半是東島。


    東島那邊存有金闕天宮曆年積蓄的各種奇珍異寶,法器仙器,加上最近天隙打開之後,來自於天外的各種資助,總計價值超過了十二萬萬兩紋銀。


    可所謂‘兩害相權取其輕’,相較於這筆龐大的財富,她帶來襄陽的眾多天位,才是金闕天宮的立身之本。


    他們隻能在這裏堅守到天明,等到天空中的‘啟明星’現出之後,周天星力就會大幅衰落。


    ‘正反先天北鬥星河大陣’的殺傷力,也會衰落近半,那時才是突圍的絕佳良機。


    “可能守不住。”


    白虎宮主史天澤搖著頭,他雖是蒙元時代的名將,可這種情況下,他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也就在這個時候,這內城的東麵城門忽然傳出了一聲‘喧嘩’。


    史天澤遙空望去,就見那邊一名參將裝扮的將領,竟然在所有人猝不及防下,將那些試圖關閉城門的襄王軍將士全數誅殺。


    他一邊殺人,阻止城門關閉,一邊高聲大喊:“諸位!襄王毒殺太子在前,襄王世子謀逆在後,襄王藩罪大惡極,惡行昭彰!如今朝廷大軍已經入城誅除叛逆,不想死的都隨我反了!”


    “找死!”


    大司命一聲怒哼,當即就遙空一指,以律令之法,直接律令此人死亡。


    可就在此刻,她聽見一聲巨大龍吼。


    一個攜帶著七條金黃龍氣的身影,出現在城門口的前方。


    大司命的極天之法,也被一股同等級的力量割裂,斷開。


    那正是汾陽郡王李軒,他冷漠無情的遙空看著大司命:“你就是金闕天宮之主?可準備好了受死?”


    這一瞬,四十萬晉軍將士凝聚的萬軍之勢,血氣天柱都化作一隻巨大的白虎,往大司命威壓撲去。使得二人之間,爆開巨大的罡元氣浪。


    而就在巨大的震蕩中,李軒以琉璃浩氣為核心,裹挾著龍氣與無敵軍勢的璀璨刀芒,已經直淩大司命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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