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律,破滅!”


    大司命未等李軒的刀光抵近,就以律令之法將之平滅擊碎。


    可與此同時,她藏在麵具後的臉,也微微發青。


    李軒給她的最大威脅,倒非是那名為‘閹割’,也可喚為‘切斷’的極天之法,同樣非是那純淨無瑕的琉璃浩意,而是纏繞於他身外的赤金龍氣。


    那是大晉一國的氣運,國勢,混同數億百姓的人心意念凝聚而成。


    李軒雖然隻以‘郡王’之尊掌握其中的一部分,可也是霸道無匹,氣勢宏大,蓋壓山河。


    大司命的元神修為雖接近極天,可此時也感覺到元神之內陣陣刺痛,幾乎被那龍氣碾壓。這讓她的靈識感應也不得不急速收縮,避讓這位汾陽郡王的鋒芒。


    於此同時,大司命也將‘子午咒光盤’往城內方向一丟:“走!”


    白虎宮主史天澤明悟其意,當即就與周圍眾多金闕天宮的天位合力聯手,開始救助天宮的眾多道童,進入‘子午咒光盤’中。


    那場導致襄陽外城崩塌的爆震,對於打開第三門的修士傷害其實不大。所以大司命帶過來的眾多天宮道童,絕大多數都安然退回內城。


    可如果內城也失陷,這些人也一定保不住性命!


    哪怕他們的修為再高,也頂不住數十萬大軍的掩殺。


    尤其這些晉軍的士氣如虹,軍心鬥誌都凝聚到異常可怕的境地。


    所以趁著那些晉軍主力還未趕至,他們必須盡快將這些人送入這件仙器當中。


    “史宮主!”


    襄王世子虞祁鏞看著這一幕,心中不由一陣發慌。


    白虎宮主史天澤也毫不遲疑,當即遙空一攝,將虞祁鏞的身影,也往‘子午咒光盤’的方向攝去。


    他不是很喜歡這位襄王世子,卻知此人的性命是必須保住的。


    襄陽失陷之後,虞祁鏞對金闕天宮的價值已經微乎其微。可如此人,也亡於汾陽郡王李軒之手,那麽天下間的英雄豪傑勢必要兔死狐悲。


    介時還有多少人會相信金闕天宮的承諾?還有多少人會願意為金闕天宮所用?


    不過就在下一瞬,一個讓虞祁鏞毛骨悚然的清冷女聲,在他的耳旁響起:“走得了麽?別人都能走,你虞祁鏞不能。”


    轟!


    隨著一聲爆響,虞祁鏞的整個身軀元神,都在這刻被震為血粉肉糜!


    史天澤的瞳孔也微微收縮,怒火攻心的看向了來者:“水德元君?你敢與我天宮為敵?”


    看著遠處那個以人類姿態顯現在城牆上的敖疏影,史天澤心中的警惕無以複加。


    史天澤在蒙元時代,就已是接近大天位的境界,也是蒙元所有漢臣之首。


    史書上說他‘出入將相五十年,上不疑而下無怨,人以比於郭子儀、曹彬’,元世祖則評價他‘卿自朕祖宗以來,躬擐甲胄,跋履山川,宣力多矣。又卿首事南伐,異日功成,皆卿力也’。


    他在蒙元眾多開國大將當中雖然排不上號,可也是當時最頂尖的強者。


    在加入金闕天宮之後,史天澤不得不遵從天章之律,自削修為。直到接任白虎宮主,他的一身武道就已盡複舊觀。


    可他眼前的水德元君,卻絕不僅僅是一位中天位,還是一位信徒數百萬的神靈。


    其武道真意,也無限接近於神境!


    “我如何不敢?”敖疏影一聲冷笑,她身影閃爍而來,拳鋒淩至之處,仿佛整片天地都震顫成了無數碎片:“你們金闕天宮引動寒潮,將天下生靈置於危亡之境。難道還想要讓我們龍族遵守你們的天宮之規?”


    她一拳轟下,竟將史天澤凝聚的白虎法相轟成齏粉。


    受傷的還不隻是史天澤,周圍好幾名金闕天宮的天位,都是口溢鮮血。


    周圍的那些襄王軍將士,情形則更加慘烈。不知是何人,破壞了城內的‘八門金水大陣’的兩處陣樞,使得此陣的神威大減。


    敖疏影的天位之力,得以在襄陽內城散溢宣泄,以至於百步之內的襄王軍將士,也都被震為肉糜。


    此時位於東城城門的大司命,同樣陷入到苦戰當中。


    李軒限於法力不足,在最初的兩刀之後,就沒有再施展‘閹割’之法。


    可那割龍刀裹挾龍氣,卻依然刀刀致命。


    李軒出刀的頻率不是很高,可每一刀都勢如雷霆閃電,快逾極光。且威力磅礴,勢能碎嶽沉山。


    可大司命真正的對手,卻不是李軒,而是不知藏身於何處的中流居士與少傅於傑!


    這兩人都沒有直接現身,卻運用極天之法遙空發力,不但‘混淆’著她的五感靈識,還‘混淆’著她對李軒刀勢的判斷,燃滅鎮壓著大司命的氣血精元,五髒六腑,乃至神魄靈識!


    大司命時時刻刻都處於極致的痛苦當中,能夠用於李軒之身的力量,不到兩成。


    這令李軒‘割龍刀’更加強勢,最危險的時候,幾乎就將大司命的脖頸砍斷。


    “天律,破滅!”大司命再一次以‘律令’之法,將李軒的刀光粉碎。之後又從袖中斬出一道流焰劍光。


    “天律,寂滅!違抗天命者,死!”


    這是她蓄勢長達二十個呼吸,抽取對抗中流居士與少傅於傑之外所有力量斬出的一劍。


    這一劍,也寄托著大司命所有破局的希望。


    隻需能將這個違逆天數的孽障殺死,或者斬傷,那麽今日她損失的一切都值得。


    李軒也感覺到自身元神,正在那極天之法的作用下,走向消亡寂滅。


    李軒嚐試動用‘閹割’之法,可這門極天之力,卻在頃刻間潰散瓦解。


    那從空中墜落的流焰劍光,就仿佛是真的含蘊天威,是天道意誌的顯化,讓人生不出任何對抗之念。


    李軒的瞳孔極致收縮,然後就飽含不屑的一聲大笑:“什麽天律天命?天欲滅我,我亦葬之!何況你這樣假天之名的邪魔?”


    他體內的‘七竅玲瓏心’在這刻極致收縮,將心髒內的精元氣血,壓向了四肢百骸。


    李軒的元神之內,則爆發出仿佛大日臨世一般的輝煌光熱。


    然後一片狂暴的紫電刀光,撕破了虛空,粉碎了天意,也將那流焰劍光粉碎斬裂。


    這一刀,是‘聚變核爐*幻電三千斬’!


    李軒在武道上做的‘減法’,就是以大絕滅掌為藍本,以核爐觀想為核心,驅動他的一切刀訣,掌指,霸體,乃至於浩氣。


    此時這套功法雖還遠未成形,卻已能將他的刀速刀勢刀意都催發到接近狂暴的境地。


    而就在撕碎那寂滅天律之後,李軒又勢如狂龍的逆衝而上。竟然強行衝破了大司命編織的重重天律,直斬她的眉心。


    這一瞬,李軒的刀勢,刀威,無不蘊含著主宰天地的氣勢與意誌。刀身之上,則現出七條龍影,都發出了震天龍嘯。


    這是‘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的浩氣詩意,結合李軒的光雷之法,竟直接破入大司命額心前的三尺處,將她的天位罡元撕裂開一個巨大的裂口。


    這一記詩意刀,由此刻貴為‘五軍大都督’,‘汾陽郡王’的李軒施展出來,顯得額外的霸道強勢,遮天蓋日,吞納山河!


    這一刀將虛空扭曲,將世界破滅,也將大司命的極天之法強行擊碎。那刀刃透出的鋒芒,甚至將大司命的青銅麵具,都割開了一道裂痕。


    大司命隱於麵具之後的臉色發青,然後就毫不猶豫的將大袖一揮。


    李軒眼前一花,就發現自己進入到一個死灰色的空間內。


    他當即心神微凜,一手持著割龍刀全神防備,另一隻手則扣住了一張金黃色的仙符。


    不過大司命並未跟隨進入,這死灰色的空間內,除了他之外就別無生人了。


    李軒依然保持著警惕,同時遙目四望,看著那密布於天地間的鎖鏈,還有那座高台上的斷裂鍘刀。


    他心想這應該就是敖疏影與中流居士他們所說的‘天刑台’了。


    李軒環視了一眼之後,卻不驚反喜。


    他剛才獨戰大司命,無非是為‘兌子’。


    這天刑台是大司命脫身保命的常用手段,隻需將敵人拉入‘天刑台’空間,就可困住敵人片刻,大司命本人則可去留隨心。


    不過據中流居士所言,大司命並非這天刑台空間之主,她一天之內最多使用一次。


    此人與大小司命抗衡上千年,彼此之間自是知根知底。


    所以圍殺大司命的要點,就是在中流居士與於傑不在場的情況下,迫使此人使用天刑台。


    李軒之前最擔心的,是大司命會不顧一切,一同進入‘天刑台’取他性命。


    而李軒依仗為後手的虛空仙符,未必就能保住他的性命。


    幸運的是,大司命終究還是不敢賭這一把,不敢將她那些部屬棄於不顧,在這天刑台空間內決死一搏。


    李軒的目光最終落於那高台與鍘刀之上,他為這片空間的無窮惡煞,無垠戾氣,還有那鍘刀的淩厲絕倫與無匹鋒銳暗暗心驚。


    可隨後李軒就不感興趣的準備撕開這方虛空,返回外麵的戰場。


    不過就在下一瞬,他腰間的文山印驀然一陣‘嗡’鳴,驀然從他的腰間飛空而起。


    同時綠綺羅的身影,在李軒的身側顯化:“先別走!你快去那刑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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