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天刑台上?”李軒凝眉,有些不解:“這是為何?需知圍殺大司命的機會,可是千載難逢——”


    作為僅次於中流居士,少傅於傑的戰力,他必須迅速脫離這天刑台空間,參與追擊。


    “理論來說,你的布局是可以將她重傷,甚至殺死。”綠綺羅先微一頷首,然後語音一轉:“可大司命身上有南極長生大帝的氣息,她一定會出手相助,護大司命脫身。”


    南極長生大帝?


    李軒目光微凝,心想這又是誰?


    在他來的那個世界,也有‘南極長生大帝’,不過卻是一位和善的老神仙。


    “何況你現在追過去,究竟是助力還是累贅,還是兩說。”


    綠綺羅的話語很耿直:“你現在的天位真元已經消耗了三分之一,估計撐不了多久。脫離了那四十萬大軍,隻憑借龍氣之助,你絕不是大司命一合之敵。所以此戰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李軒唇角微抽,不過綠綺羅的話卻是實情。


    脫離了那四十萬大軍,他確實沒有正麵對抗大司命的能力。。


    “可那個地方——”


    綠綺羅往天刑台指了指:“這座天刑台卻能讓你獲得正麵對抗金闕天宮與大司命的力量,甚至未來某日,當我們真正的敵人降臨,你也能擁有自保之力,甚至有餘力護持你的親人朋友。”


    李軒神色微動,然後他一個閃身,就來到了高台之上:“綠前輩你說的是這鍘刀?”


    可這一瞬,他卻神色微動,看向了身後的文山印。


    隻見那文山印正散發著幽光,竟使得這周圍一片黑灰色的土地現出了無數細小的光點。


    這些光點紛紛升起空際,直接往文山印的方向匯聚過去。


    李軒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一些晶瑩的粉末。


    看起來似是玉石潰散之後的粉末,可當李軒以‘護道天眼’仔細觀望,卻發現這些晶瑩粉末中,竟然蘊藏著無數的大道天痕。


    那都是天然凝聚的符籙,隻有芥子微塵大小,蘊藏於這些粉末當中。


    每一點粉末當中,赫然都蘊含著成千上萬這種符籙。


    這些玉石粉末被吸聚過來之後,都融入至文山印中,使得這枚大印的光芒,越來越強盛。


    “這是?”李軒的眼中不由現出了驚疑之意。


    “這是昊天神印,昔日天帝大寶的碎片。”


    綠綺羅一邊解釋,一邊語含催促道:“先將你的鎮魂印取出來。”


    李軒沒有遲疑,當即就將那件偽神寶‘鎮魂印’取在手中。


    此時綠綺羅又遙空一指,竟使‘文山印’與‘鎮魂印’之間,現出了黑白二色的陰陽魚圖。


    在這陰陽魚圖之下,則是綠綺羅聚集此地的無窮戾煞,凝聚而成的黑灰色火焰。


    李軒劍眉微揚,好奇的問道:“你這又是在做什麽?”


    “我在將虞子賦予‘文山印’的理學護道之力,轉移到鎮魂印。”綠綺羅又道:“你不想日後的本命之寶,再被儒家索回吧?”


    李軒不禁愣了一愣:“轉移?這似乎不太好吧?”


    綠綺羅之意竟是想讓他吞沒此寶,從此令這文山印成為他的私人之物。


    “有什麽不好的,你鎮魂印可是一件偽神寶,它的鎮魂之法也更適合儒家浩氣,護道理學,他們不虧。”


    綠綺羅語聲淡然道:“何況當初虞子祭煉‘文山印’的目的,就是為借助理學氣運與儒家浩氣,遮掩住它的真麵目。如今這文山印已可恢複本來模樣,你看——”


    李軒順著她的手指方向看去,發現那印璽之下,赫然換上了一行字體雄渾,徜徉恣肆,鳳翥龍翔般的古字。


    幸虧李軒近來學問見長,認出那是上古金紋,依稀是‘無上彌羅總攝三界十方四生六道’的字樣。


    李軒不禁倒吸了一口寒氣,他知道三界是指‘天界,人間與冥界’,十方則是指‘上下、四方、與生門、死位、過去、未來’,四生是指‘胎生、卵生、濕生、化生’,六道則是指‘天、人、魔、地獄、畜生、惡鬼’。


    李軒卻更驚疑不定的看著綠綺羅:“你剛才說,那些玉石粉末是昊天神印,昔日天帝大寶的碎片?綠前輩,你到底意欲何為?”


    “還能是為何?”綠綺羅語聲悠然,背負著手道:“先帝已隕落多時,如今自是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如今瞄著這一大位的仙神聖佛不知凡幾,你有這樣的機會,為何不去爭?做那諸天萬界之主?”


    李軒心神徹底發懵,可他隨後就搖了搖頭,醒過神:“你說的昊天,是那位昊天上帝,他已經隕落了?”


    “此世中所謂昊天除了先帝,還能是誰?先帝在前秦的時候就已隕落。”綠綺羅的神色略有些複雜:“李軒你可知六天故鬼?”


    “知道!”李軒微一頷首:“昔日道家將‘昊天上帝’與‘五方天帝’指斥為六天故鬼。”


    這是此方世界道家與神道天庭之間的爭鬥,據說從人類有史以來就已開始。


    從這‘天刑台’的情況來看,昊天上帝應該是輸了。


    在李軒來的那個世界,道家與神道其實也爆發過類似的爭端。


    昊天上帝的信仰極其久遠,在商周之時就已盛行於世,被世人奉為至高的神明。


    大約在五胡亂華年間,盛興於北方的‘北天師道’與正一道分裂,提倡在教義中去除‘三張偽法’,並認為昊天上帝應該居於三清尊神之下,固而將‘昊天上帝’與‘五方天帝’指斥為六天故鬼。


    這一理念很快就得到世間許多道門流派的認可,並在宋朝與蒙元時代道家全盛時,炮製出了一位‘玉皇上帝’,將之與‘昊天上帝’合祭,意圖取而代之。


    可道家的企圖,卻被儒家激烈反對,他們認為‘天子’乃昊天之子,豈能在頭頂上再擺上三清尊神?


    儒家很快就在蒙元之後撥亂反正,之後的千年當中,朝廷祭祀的是‘昊天’,道家則隻承認‘玉皇’。


    民間都以為‘昊天’與‘玉皇’都是天帝的不同稱呼,其實並非如此。


    就如‘昊天’與天帝‘太一’,也並非一人。


    “既然被稱呼是六天故鬼,那自然是孤魂野鬼了。那是爆發於先秦時代的人仙神佛之爭,其中錯綜複雜,最終昊天輸了,天帝之位也就因此空置。”


    綠綺羅說到這裏,又微微搖頭:“詳細的情況,等日後時機合適時我再與你說。李軒你隻需知道,為這三界之主,許多仙神都有覬覦之意,在這方世界留下了無窮後手。雖然前路荊棘,凶險萬分。可李軒你還是有希望的。你雖是凡人,現在卻有著近水樓台之利。”


    李軒卻蹙了蹙眉,他對這什麽天帝之位一點興趣都沒有。


    “我知道你現在沒興趣,可你遲早還是得去爭。不如此,你又如何能掌控你的命運?又如何能真正逆轉天命?你唯一的道路,就是成為真正的天!”


    綠綺羅眼見那‘文山印’,已經徹底改頭換麵,不由精神微振:“將你的那枚神牌拿出來,我說的是那枚‘水德元君王夫’神牌,還有‘武曲破軍’。”


    李軒不明所以,可出於對綠綺羅的信任,還是取下了自己右手的臂甲與腰間的神牌,直接丟了過去。


    綠綺羅先素手一指,將那武曲破軍的器靈,從臂甲當中召喚了出來。


    那是‘武曲’伏友德,與破軍‘蘭禦’,二人懸浮禦空,都神色冷漠的看著下方的兩人。


    此時的李軒雖已將之壓服,卻一直都未得到他們的認可。


    “很少有人知道,這天刑台也是昔日三代天庭草創時的封神之地。”


    綠綺羅一邊說話,一邊在旁邊栽下了一顆不知名的種子。那種子很快發芽成長,最終成長為一株足可三人環抱的梧桐樹。


    此時綠綺羅的魂體有些虛幻,明顯損耗不輕。


    可她麵色卻平靜如常的,將那梧桐樹的樹皮一一剝了下來,並分出了兩份。讓李軒逼出鮮血,在樹皮上書寫文字。


    其中之一,是‘凡人蘭禦,昔為大晉開國名將,於捕魚兒海大破蒙元,威震天下。可惜其人身邀寵眷,誌滿氣溢,既不能急流勇退,複不能恭讓自全,遂致兔死狗烹,引頸就戮。


    晉雖負德,蘭亦辜恩,死後化為破軍器靈,存世不散。幸遇李軒封神,特賜寶籙,賜爾解脫。今敕封汝為‘天刑神將’一職,責斬三界仙神!’


    另一份,則是‘凡人伏友德,昔為大晉開國名將,於晉太祖禦前虎變龍從,刃不虛下,策不虛畫,屢次大勝元軍,平定西南諸省,功業彪炳。以至列通侯進上公,得授穎國公位。


    然因蘭禦案,卒以謀反死。古來功臣之冤,未有如潁公之甚者。幸遇李軒封神,特賜寶籙,慰爾忠魂。今敕封汝為‘監刑神將’一職,監斬三界仙神!’


    等到這些文字寫就,綠綺羅就看著李軒道:“這臨時成就的樹皮其實不適合做封神天旨,隻能暫時使用,等到日後有條件了再替換。


    快用印吧,你手中的武曲破軍除了抽取武魂,助你參研武道之外,早已成了雞肋。倒不如將這兩位解放出來,化解他們的怨煞,成為你的助力。”


    李軒想了想就果斷的抓起了‘昊天神印’,在那張卷軸之上蓋下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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