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當機立斷的寫了一張紙條兒,趁人不注意之際,塞進了沈琴的手裏。


    她們是妯娌,並肩而行,也不可疑,誰會想到四皇子會往死對頭二皇子妃手中塞字條呢?


    更加不會有人相信,她李子君竟然會害自己的夫君?四皇子敗露,她隻要裝作不知,裝成受害者就行了,就憑她是鎮平王唯一的嫡女,就眾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到了她的失魂落魄。


    她就是苦主,趙義假仁假義,連廢太子都能留著,如何會殺她?


    隻可惜最後皇後自殺了,給四皇子留了一條小命!


    ……


    李子君收回了思緒,不耐煩的衝著錦繡擺了擺手,「這裏不用你伺候了,你且先退下吧。」


    「諾。」錦繡顫巍巍的起了身,哆嗦著將門帶好了,退了出去。


    她覺得,李子君簡直就是一個瘋子!


    等錦繡出去了,屋子裏隻剩下李子君一人之時,她突然打開了梳妝盒子,從其中取出了一盒最豔麗的口脂,輕輕地塗抹在自己的嘴唇之上。


    「你在我屋子裏藏了這麽久,是不是該出來了?」


    李子君塗好嘴唇,輕輕地說道。


    「你是怎麽發現我的?」她的話音剛落,一個男子從床帳之後,走了出來。


    他的頭發長長的散在腦後,隻用一根玉簪子斜插著。他穿著大紅色的錦袍,衣襟微微敞開,露出白嫩的鎖骨。


    做的是那風流倜儻的打扮,臉上卻滿是陰鬱與焦急。


    「你身上的那股青樓裏的劣質胭脂水粉味兒,我都聞了這麽多晚上了,還分辨不出來麽?真當我是傻子?崔!國!舅!」李子君透過鏡子看著他,又取了一支碳筆,輕輕地描起了眉。


    崔閩見狀,苦笑道:「你變了很多,子君。我算什麽國舅?崔家的國舅爺都是那幾個嫡出的公子哥兒,那裏輪得到我。我若真是國舅,也不至於還要尋你打聽消息了。我阿姐怎麽樣了?小四呢?」


    李子君冷笑出聲,「若是你遇到同我一樣的糟心夫君,也會變很多。崔皇後罪不可恕,她倒是聰明,自裁了。至於那人,說出來都怕髒了我的嘴,留著給太後掌燈了。你若是想要報仇,自去尋二皇子和沈琴。從此咱們橋歸橋,路歸路,這個壽王府你日後都不要來了,不然休怪我翻臉無情。」


    崔閩站在李子君身後,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掉,「你不知道,我年幼之時,常被人欺辱,我阿姐雖然是女子,卻總是護著我。她與我年歲相差甚遠,就如同是我的母……」


    他說著,李子君卻是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崔家小郎君,不好意思,我對你們姐弟情深的故事一點兒興趣也沒有,請你快些走吧,我還要換衫了給我的好夫君去燒紙錢呢?希望他下輩子投個好胎,給我當牛做馬還債。」


    崔閩的臉一下子沉了下去,陰惻惻地問道:「你也嫌棄我是庶子?」


    李子君被他問得莫名其妙的,「我不是嫌你是庶子,是嫌你們卑鄙無恥!」


    崔閩猛然衝了過去,怒氣衝衝的掐住了李子君的脖子,「你再說一句嫌棄我,我就讓你去死。」


    他說完,自己也愣了一下,縮回手來,往李子君的嘴中塞了一顆丸藥,「好好的把我的孩子生下來,不然你就等著毒發身亡吧。差點兒忘記告訴你了,我就是長安城中千金難求的小神醫。所以你也別想尋別人去解毒。」


    李子君被藥丸噎住,猛地咳嗽起來,指著崔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崔閩卻是頭也不回的打開窗戶,翻牆走掉了。


    李子君一把拿起梳妝鏡,狠狠地往牆上一擲,隻聽的咣當一聲,那鏡子便碎成了七八塊。


    她還不解氣,又將那首飾匣子拿了,猛的一摔,金銀珠寶滾了一地……其中有一個紫色的玉鐲子,摔成了兩段兒。


    李子君蹲下身子去,將這玉鐲子撿了起來,輕輕的摩挲了片刻,又扔到了地上。


    這是她去歲生辰之時,李子期送給她的賀禮。


    這時候門外的下人們聽到了動靜,紛紛圍攏了過來。


    錦繡敲了敲門,脆生生的問道:「娘娘,可有事?藥煎好了,需要端進來嗎?」


    李子君清了清嗓子,「不用了,倒掉吧。把今日在宮中太醫開的安胎藥,按方子抓了,端來給我。」


    錦繡一愣,推門的手縮了回去,「諾。」


    在崔閩離開壽王府的同時,李子期也收到了宮裏頭傳來的消息。


    十八娘此刻正躺在床上睡得很熟,李子期摸了摸她的臉蛋兒,白白的,在溫泉莊子上好不容易養得圓潤了一些,感覺一日之間,又削瘦了下去。


    「好癢,你的手上繭子太多了,是不是把我的臉皮都磨紅了?」十八娘一把抓住他的手,笑了笑,想要坐起身來。


    李子期趕忙將她扶了起來,「你小心著些,明慧郡主說你要多躺著。」


    十八娘搖了搖頭,「我躺了很久了,你的腳呢,擦藥了沒有?沒見過你這樣的,光著腳在雪地上走,小心生了瘡,年年又痛又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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