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一提出,小五僵愣住,然後,從來沒有太多表情的秀靜臉上開始有了變化,原本凍結麵孔的那層冰融化了,她的臉頰竟出現了淡淡紅暈,她的眼瞳閃著某種激蕩,那神情,根本不用多說什麽,答案已很明顯了。


    這一瞬,她像是從半個機械人,還原成一個真正的女人!


    可是,這同樣也證明了她的改造失敗了。


    方夜白臉色倏地一沉,抓起她的手,直接飆出實驗室,將她帶到隔壁的教授辦公室,一進門,就將她使勁壓在牆上。


    「你真的喜歡我?」他擰著眉,口氣簡直像在逼問罪犯。


    「我……」


    「你懂什麽是喜歡?懂什麽是愛嗎?」他嚴肅地追問。


    「不懂。」她老實回答。


    「不懂就安分點,談情說愛太不適合你了。」他嘲弄。


    「可是我的腦袋不懂,我的心卻似乎懂了。」她按住怦動的胸口。「這裏,從剛才就一直跳很快……」


    他一怔。


    「或者,人類的心比腦還要懂得愛情。」她接著道。


    「不要學那些文謅謅的話,人類的心髒根本沒有思考力!你心跳太快,隻是你身體出了狀況。」他低斥。


    「是嗎?可是,隻有麵對你,我的心才會狂跳。」她盯著他道。


    那認真的神態,令他心頭微震。


    然後,他想起她之前的種種反常行為,這才明白,她體內的那些抑製芯片早就故障了。


    「所以呢?你就因此確定你愛上我了?」他湊近她,低聲問。


    「我也不確定,但是……」她才要開口,突然間,他毫無預警地低頭堵住她的唇,用力地吻著她,舌尖甚至還鑽進她口中,放肆地吸吮廝磨,卷弄撩撥。


    她呆杵著,全身凝固。


    將近五秒,如狂風般的攻擊結束,他抬起頭,嘲弄地冷笑。


    「感黨如何?如果你真的愛上我,應該會喜歡我這樣吻你才對。」


    她定定地看著他,沒動。


    「怎麽?沒感覺嗎?那要不要再來一次……」說著他又低下頭。


    這次,她別開了頭,避開了他的吻。


    他的動作倏地凝固,冷笑僵在嘴角。


    如果她正常的話,就不會有任何反應,不論他如何對待她,她都會冷靜的接受。但她回避了,甚至,臉上有著受傷的神情,這就表示,她已漸漸恢複了人的複雜情緒和感覺。


    更糟糕的是,她恐怕是真的愛上他了。


    他不喜歡這樣,小五就隻能是小五,是他的作品,他的保鏢,他的影子。


    如果她變了,好像這十年來的某些東西就會跟著消失。


    某些重要的東西……


    「看來,我得帶你回去,做個徹底的大整修了,我要把你這些多餘的、麻煩的感情全部都清掉。」他眼神變冷,揪住她的手。


    她臉色微變,轉過頭看他,掙開他。「不,我不想清掉。」


    「什麽?」他瞪她。


    「我並不想清掉現在的心情。」她也不知道為何,胸口這份無法解釋的悸動和緊抽雖然不舒服,可是她卻想守住。


    「如果你不清掉這些不必要的感情,你就不能再待在我身邊了。」他擰著雙眉宣稱。


    「為什麽?」她的心重重一震。


    「我不想把我們的關係變得太複雜,也不希望你有任何改變,如果你還想留在我身邊,就不要愛我,隻要當原來的你就好。你懂我的意思嗎?」


    他冷得令人打顫的視線仿佛掐住了小五的咽喉,她無法開口,甚至,無法呼吸。


    她從來沒想過要離開他,她是他的影子,她以為她永遠都會跟著他。


    可是,現在她才明白,影子就永遠是影子,隻能冷漠而忠實。


    所以,要留在他身邊,就不能愛他。


    或者,再接受一次改造,把所有的感覺清空,變回原來的她。


    這不是他給的選擇,而是命令。


    除了任曉年之外,他不但不想愛任何人,也不讓任何人愛他。


    這種人是對愛情獨裁,還是潔癖?


    「聽懂了嗎?」方夜白按住她的肩膀。


    她看著他,心頭竄過一股強烈的收縮,甚且,像被什麽輾過一樣。


    「回答我。」他手指加壓。


    「懂了。」她僵硬地點頭。


    「做得到嗎?」


    「可……以。」她第一次發現,要說出違心之論竟是如此的吃力。


    「很好,那就快把你的心情整理好,不準再說這些什麽愛或喜歡的無聊事,也不準讓我感覺到一絲二毫,如果讓我困擾,我會立刻把你丟掉。」他冷聲警告完,大步轉身走出辦公室。


    而她卻一直杵在原地,手緊緊地按住胸前。


    不是拆掉,就是丟掉,她在他心中,從來就不是個,更不是個女人。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這陣子在心中不停拉扯焚燒的那種感覺,就叫——


    「痛」!


    方夜白拔了電話給他二哥方午烈,他相信,比起「守歲」,「永生」這個議題肯定會更吸引他二哥。


    雖然他很不願意讓自己身上的秘密曝光,但為了救任曉年,隻有豁出去了。


    鈴聲響了很久,方午烈才慢吞吞地接了手機。


    「嗬,真稀奇啊,我家老四居然會主動找我。」方午烈譏諷地冷笑。


    「曉年呢?」他懶得廢話,直接問。


    「她啊?她很好,我已經成功地讓她長大了。」方午烈得意地笑著。


    「什麽?」他臉色驟變。


    「整個過程真是精烈阿!我全程都錄下來了,隻不過,她長大的模樣隻撐了三分鍾,真可惜!」


    方夜白心中凜然。隻撐三分鍾?這是否表示曉年已和神武一樣,長大的機率愈來愈小了?


    「不過看她瞬間從一個小女孩變成一個女人,真是太驚人了!若不是親眼目睹,誰會相信?」方午烈說著傳來了一段影片。


    方夜白點開影片,看見任曉年在那台儀器光線的照耀下,痛苦尖叫地從七歲變成了二十七歲,可是,不到三分鍾,她的身體再次變化,又從二十七歲還原成七歲的模樣。這連著兩次的瞬變,把她折磨得不成人形,她吐了一大口血,虛弱地倒在平台上不停地抽搐。


    他看得又驚又怒,急斥:「快停止!激光素的實驗很可能會把她弄死!」


    「她死了又怎樣,反正還有南宮神武,甚至,還有你。」方午烈惡笑道。


    「那不如現在就研究我吧!」他冷哼。


    「你?」方午烈挑眉道:「你急什麽?早晚會輪到你的。」


    「我和曉年他們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還不都是還童的怪物。」


    「不,我現在變成了更怪的怪物了。」他輕哼。


    「什麽意思?」方午烈奇道。


    「開視訊吧!你絕對會很感興趣的。」


    方午烈納悶地打開手機視訊,啐道:「你想玩什麽花樣?老四?」


    「你之前不是以為我死了嗎?你的手下在我心髒開了一槍……」他對著手機屏幕冷笑。


    「是我那個愚蠢無能的手下搞錯了。」


    「不,他沒搞錯,我的心髒的確中彈了,隻不過我沒死……不,應該說,我死不了。」他勾起嘴角,不再多說.直接拿把刀在自己臉上劃了一刀。


    「真是夠了,你這是在搞什麽——」方午烈譏笑,但他的笑容突然停住,表情從訕笑瞬間變成了驚駭。


    因為,透過視訊,他看見方夜白臉上的刀痕竟然迅速地愈合了!


    更誇張的是完全沒有留下任何傷痕!


    「如何?我的表演比起曉年的變身更精采吧?」方夜白摸著自己完好的臉頰,盯著他。


    「你……你……你這是……」方午烈整個傻眼。


    「還不懂嗎?我的細胞又異變了。多虧你的手下闖入我的實驗基地,當時我正在接受儀器的照射,但他們破壞了我的實驗,結果,我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方夜白諷刺地道。


    「這樣子是指什麽樣子?難道你成了不死之身?」方午烈瞪大眼睛。


    「應該是吧?因為後來的幾次受傷,我都很快就複原了。」


    「這怎麽可能……?」方午烈話到一半,突然想起他曾替小五擋了一槍,可是過沒多久再在研究中心見到他時,他卻行動自如,毫無傷勢。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但這就是事實,我整個人已被定型成現在這個模樣,從頭發到指甲,都不會改變。」方夜白說著,又當著屏幕剪去一截瀏海,但瀏海很快又回到覆眉的長度。


    方午烈瞠目無言,但緊接著一陣興奮的戰栗竄過全身。


    這才是不死!這才是永生啊!


    人們最想要的青春永駐,並非還童,而是永遠保持年輕的狀態,


    老四如果沒在搞鬼,那就真的成了全世界唯一一個永生的活人類!一個奇跡!


    他臉上堆起了狂熱的表情,興奮不已。


    「真的太驚人了!那你願意接受我的團隊的研究?」


    「對。」


    「條件是任曉年?」


    「不,是任曉年和易行雲,把他們兩人放了,平安沒事地送回我手中,我就任你處置。」方夜白盯著屏幕裏的他。


    「一個人換兩個人?你算得真精。」方午烈嗤哼一聲。


    「但很值得,不是嗎?」他冷冷地道。


    方午烈的臉上浮起了陰笑,「好吧!我會親自把他們送回去。」


    「記得幫易行雲解毒,請注意我的關鍵詞,他們兩個必須『平安沒事』。」他特地提醒。


    「哼,你就在高博士的研究室等著吧!」方午烈說罷即結束通話。


    方夜白卻一臉陰騖地盯著手機。他的行蹤二哥也都掌握了,他之所以沒有追過來,完全是算準曉年會自動回去。


    嘖,真是個狡猾的家夥,偏偏這個狡猾的家夥還是他的二哥。一旦落進二哥手中,他接下來的日子絕對不會太好過。


    正沉吟著,背後突然傳來南宮神武凜冽驚疑的聲音。


    「原來如此……那次的實驗,讓你的身體又再一次異變了。」


    方夜白愕然轉身,不悅地攢起眉。


    被神武得知他的狀況,事情將會變得更複雜了。


    「難怪高綠一直叫你做基因圖譜檢測你都不肯,看來,你打算瞞著我們。」南宮神武冷盯著他。


    「我認為你們不需要知道。」他輕哼。


    「不需要?我們曾是生命共同體,現在忽然變得不相幹了嗎?」南宮神武眯起漂亮的眼睛。


    「我們真的是生命共同體嗎?別說笑了,神武,我們從來就不是朋友。」他諷刺地道。


    「也是,你一直都不是我的朋友……」南宮神武聳個肩,手裏突然多了一把槍,不由分說地朝他發射。


    他還來不及反應,「砰!」地一聲,子彈便打進了他的腹部。


    「唔!」他向後退一步,捂住肚子,瞪大雙眼。


    聽見槍響,高綠和小五同時奔了過來,一進門就看見眼前的景象,高綠簡直嚇呆了,急聲大喊:「神武!你這是在做什麽?」


    「少爺!」小五則迅速衝向方夜白,扶住搖搖欲墜的他,但方夜白卻不悅地掙開她的手,勉強地自行站穩。


    她呆了一秒,連忙將手縮回,臉色僵白地退到他身後。


    不被需要,竟比直接被拒絕還要令她難受,方夜白這個小小的動作,深深地打擊了她。


    「別緊張,高綠,他死不了的。」南宮神武冷諷道。


    「這是什麽意思?小白都中彈了啊!」高綠完全不明白。


    「好好看著小白,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南宮神武走到方夜白麵前,使勁扯開他的襯衫前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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