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曾毅想到了這裏,又給自己斟酒,此時李典吏連忙阻攔,「潘大人,我來。」


    潘曾毅笑著想要拍李典吏的肩膀,結果眼睛有點花,拍了一個空。


    李典吏連忙湊過去,「潘大人,您喝多了。」


    「是喝得有點多,不過我沒醉。」潘曾毅的臉紅彤彤的,就連眼眶都是紅的,他說話的時候口中也噴出濃烈的酒氣,「小李啊,我是高興,特別特別高興。」


    李典吏也是建安府人,誰不希望家鄉越來越好呢?因為建安府修得路漂亮,現在集市都比以前熱鬧了,李典吏感覺至少比以前多一倍的人。


    有人耍龍獅,有人表演噴火,還有人表演上高凳的雜技,這些人一般一年來一次建安府,更願意去大的府州去表演,現在因為建安府的百姓有錢,今年開春以來還沒到過年就來了足足三次!


    李典吏想到了他家孩子看得目不轉睛,眼角因為激動都有了淚花,他的聲音也激蕩起來,「潘大人,我知道的,我也高興,我敬您一杯。」


    從韋同知,到盛通判,還有各房的典吏都觥籌交錯,一直等到吃了足足有一個半時辰,才乘馬車回去。


    林鶴臉紅彤彤,耳根也紅紅的,勉強送潘大人上了馬車,自己放了心,腳下就是一個踉蹌,差點跌倒的時候,一雙有力的手扶住了他。


    林鶴睜開眼,看著扶住自己的是林晟彥。


    因為天氣冷,他穿著的是狐氅,麵頰旁是毛茸茸的紅色狐毛,少年人的目若朗星,一年時間他身上最後的稚氣褪得幹幹淨淨,刀削斧鑿般線條利落的麵龐,讓林鶴被兒子扶起之後大力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露出了一抹傻笑來。


    林晟彥看著這笑,還有爹爹口中噴出的濃烈酒氣就知道他醉了,攙扶爹爹,對著剩下的眾人說道,「諸位大人,家父醉了,我先送我爹爹回去了。」


    韋榮是第一次見到林晟彥,少年人麵若冠玉,讓他不由得眼前一亮,此時自然是頷首,其他人也紛紛開口與半靠在兒子身上的林鶴道別。


    等到林晟彥扶著林鶴上了馬車,眾人議論道:


    「那位就是林知府的愛子?看著真是一表人才。」


    「吳典吏,你有所不知,這位是在鬆林書院讀書,先前考試在雲州考得,得了個小三元!」


    「哎呦,這我就不曉得了,居然還是小三元,那可真是了不得?今年多大了,可曾訂了親?」


    「林知府的意思是,這位麒麟兒有想法,打算看一看秋闈的成績再定,林知府本來就是京都人,在京都還有家業,倘若是秋闈過了,今後可能是在京都裏定下人家。」


    「原來如此,男兒家先立業再成家,也是一樁美事。」


    林晟彥或許是有太多人議論,他打了一個噴嚏。


    林鶴本來坐在馬車上,眼睛眯了起來,聽到了兒子的噴嚏,睜開眼關心地問道:「可是生了風寒?等會回去喝上一點薑湯。」


    「兒子的身體很好,指不定是有人在念叨。」林晟彥笑道。


    林鶴在上了馬車之後,馬車不急著始動,林晟彥取出了一個小壺,裏麵裝的是林昭準備好的醒酒湯,林鶴喝下了之後,才讓馬車始動。


    林鶴因為這個噴嚏,還有醒酒湯的作用,意識清醒了過來,這個時候想到了那醒酒湯,「醒酒湯是昭昭讓你帶上的?」


    林晟彥笑著說道,「是,她和我說,爹爹今兒隻怕要喝醉。」因為一年見一次,大妹林清薇變化不大,大抵每次見到隻覺得更漂亮了一些,而小妹妹林昭就不一樣了,她每次個子都長得飛快,這次聲音也有些變了,聲音多了女兒家的柔。


    半大不大的林昭憂心忡忡說爹爹隻怕要喝醉,那模樣讓林晟彥想著就覺得好笑,還忍不住捏了捏妹妹的腮幫子,當她愣住瞪大了眼睛,又和記憶裏的模樣重合了起來。


    林晟彥有時候覺得時間過得真快,明明他還是一臉頹唐地靠在床上,雙腿動彈不得,忽然一個光禿禿的腦袋就悄悄地出現在窗邊,他讓墨煙把人放進來。


    想到了那個時候的見麵,林晟彥忍不住笑了起來,「昭昭也長大了,她現在還跟著孫大夫學醫呢?」


    林鶴點點頭,「偶爾還會和孫大夫一起出診,孫大夫不方便醫治的,昭昭也給人診過脈。」林鶴摸了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下午的時候,昭昭還吩咐我,少喝些酒。」


    林晟彥笑著說道,「因為她猜到了爹爹肯定忍不住多喝,才會這樣叮囑吧。」


    林鶴點頭說道:「確實如此,我心中高興。」


    林晟彥想著,倘若是他是爹爹,也定是要高興的,他在鬆林書院就頻頻聽到建安府,以前的鄖安縣太小了,就算是有翻天覆地的變化,湖江的其他縣都不一定知曉,換做了建安府就不一樣了,湖江的人都知道,甚至臨近湖江的地方不少人也曉得建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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