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男人而言,其他男人無論老幼皆是敵人,他幾乎是了出生就認定了這個至理名言。


    所以,在曹曉蹲下身來親吻小孩的臉蛋,以示安慰的時候,昴天暴走了,衝過去拎起小孩的後領就向廊下扔了出去。


    她忙推開他跟著跳了下去,可還是遲了一步,隻見被拋出去的昴茂,在鵝卵石地上滾了兩圈後,不巧將腦袋撞在了花崗岩噴泉上,馬上就流出了鮮紅的血來。


    「昴天!」她急忙過去將人扶入懷中,並回過頭去吩咐昴天,「快拿急救箱來,馬上打電話叫醫生!」


    可屋簷下,長身玉立的昴天卻聽而不聞,照舊兩手插在口袋裏一副悠哉的模樣。


    「昴天!你怎麽能這麽冷酷?」曹曉頭一次用如此銳利而冰冷的聲音質問他,她知道他不喜歡小孩、不喜歡昴茂,但沒想到他竟然絕情至此,完全無視別人的生命。


    「你再吼試試看,你越護著他,隻會更讓我想弄殘、弄廢他!」他眯眼盯著她,眼裏迸射著寒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你……」她咬著下唇默了片刻,不敢再跟他硬碰硬,「他隻是個孩子,算我求你,去叫胡醫生。」


    「小傷而已,曬曬太陽就會好了。」他冷笑,原本好好的心情都被這個累贅破壞了。


    「昴天!」小孩到現在都還沒反應,她急得大叫。


    「丟掉他,你是我的,光看著你抱著他,我就一肚子的火!」他亦吼。


    曹曉終於受不了地白了昴天一眼,然後艱難地抱起孩子向酒店服務台走去。


    「幹嘛?」見她步履維艱,他才急急跳下來奔到她的身邊,「給我!」奪過她懷裏的孩子,他一臉厭煩地說:「你來打電話吧,以後禁止你們兩個親密接觸,知道嗎?」


    她忙從他褲子口袋裏翻出手機,撥打了出去。


    「我說的話聽清楚了嗎?」她一打完電話,他便湊上去質問。


    幸好小孩頭上的傷口已經停止出血,她暫時鬆了口氣。


    「先回屋裏。」她拖著他的胳膊折返回去,「我從旁指導,你替他進行簡單的包紮,這樣行了吧?」


    「既然叫了醫生,就等醫生來處理好了嘛。」他不耐道。


    「我真是對你無話可說了。」她轉到他身後,一路推著他往前走。


    將昴茂安頓到床上之後,正好酒店派駐的私人管家提著餐點回來了,曹曉便先讓他替小孩的傷口做了緊急處理。


    五分鍾後,醫生和護士都來了。


    檢查下來的結果是,小孩頭上隻是輕微的撞傷,之所以一直昏迷不醒,是因為他正在發燒,並伴有嚴重的低血糖症。


    因為島上有過小孩被毒蟲咬到之後,患上瘧疾的先例,所以醫生在開完退燒和補血糖的藥後,為了慎重起見,還是抽了昴茂的血液,回去再做進一步的檢驗。


    送走醫生,昴天倚在門框上,從上至下地俯視曹曉道:「跟我無關吧?現在,你可以向我道歉了,為你剛才對我的冷淡和鄙夷。」


    她纖指往床上的病人一指,沉緩地反問他這個大男人道:「那你先跟昴茂道歉,為了你丟他出去!」


    「你執意跟我唱反調是嗎?」他有點火了,怎麽看她都過於在乎這個小孩了,非親非故還是情敵的孩子,她有什麽理由如此嗬護備至,「你明知道我是因為在乎你。」


    「他隻是個孩子,你以為我跟他能夠有怎樣的發展啊?」她真是無奈得很,一我喜歡你一個人都已經快累死、氣死、折磨死了,哪裏還有美國時間以及精力去喜歡別人啊?」


    昴天突然走過去,將曹曉拉進懷裏,抬起她的下巴,眼對著眼,霸道地道:「我是出了名的小心眼,我隻知道你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別人就算多看你一眼,我都恨不得宰了他!」


    被他這麽深情一告白、一宣誓,就是她身上最硬的那塊骨頭,都頓時軟得一塌糊塗了,「那……那我以後就……就少……少關心他一點好了,免得你不高興。」


    唉,色字頭上一把刀,無論對男人還是女人來說,都是一樣的。


    他咧嘴一笑,露出閃亮的白牙。


    這頭老虎也是幼稚得可以,這樣一點小甜頭,就收買了他的忠心赤膽。


    曹曉仰望著他,無論昴天有著如何冷酷的一麵,她都停止不了對他的愛,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也是宿命吧!


    他們從小認識,也算青梅竹馬,她更與他有著婚約,她是他的曹曉,他是她的昴天,無論初遇還是重逢,他們始終都是一見鍾情、愛由心生。


    見她發呆,他趕緊趁機占便宜,攫取她的口中的馥鬱來充當點心,邊吻邊磨著爪子,翹首以盼主食的到來。


    她既怕小孩醒來學壞,又怕惹他生氣更害了小孩,便隻能戰戰兢兢地任他親個夠,親得她可憐的嘴唇都快破皮了!


    嗚……為什麽他生來就目中無人橫著走,而她生來就軟骨頭又趴耳朵,這麽沒出息!


    【第九章】


    三人又在島上待了一個半星期,一來昴天落實了火藍島開發計劃,就是再建造上三十四座水紋塔,將那片海域開發成度假勝地;二來昴茂的病也好了,檢查報告沒有任何問題。


    回來之後,曹曉忙著洗洗、刷刷、曬曬,昴天忙著處理公司這些天累積的大堆事務,以致兩人三天裏都沒有講上十句話,不過無論忙得多晚,他都會回家睡覺,即使第二天一早就得趕到公司,總之每天一定要她相送至門口,也一定要走前親上她一日,這個習慣的養成他覺得很不錯,能夠讓他在這一天裏都神清氣爽,再累、再煩都能輕鬆跨越過去。


    如此平靜了幾日,曹曉卻終於在這天與彭慧正式交鋒了。


    用昴天的話來講,這個貪婪的女人,在乎的根本不是小孩的現在與未來,而是她自己的「錢途」,為了金錢,她再肮髒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來者不善,曹曉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從她的臉上讀到了。


    時值下午一點十五分,昴爸爸和小孩都在午睡,樂萍出門會友了,昴天自然在公司忙碌,挑這個時間點來看望小孩,這個理由顯然隻是個藉口。


    傭人們紛紛退出這間麵朝後花園的小客廳,曹曉下午都會在這裏飲茶看書,然而今天這點享受要變成煎熬了。


    「區區一個傭人,竟然這麽懂得享受啊!」彭慧冷嘲熱諷地坐到了她的麵前,「真把自己當成昴少的女人啦?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除去剛見麵時的尷尬和緊張,此刻麵對全無善意的彭慧,曹曉倒心生平靜道:「彭小姐,無論我做什麽、想要得到些什麽,與你應該是沒有任何關係的吧?」


    怎麽說她也算是出身名門世家的大家閨秀,嫻雅雍容的氣質終究是具有壓倒性,一時把陽才還一副咄咄逼人模樣的彭慧問得啞口無言。


    彭慧驚覺,在曹曉的麵前,自己就好像一個粗野的鄉下村姑!隨即,她挺直腰杆,學曹曉一樣將雙手交疊在膝蓋上,清了清嗓子,又裝出一副是為對方著想的姿態,道:「蘇小姐,其實我也是為你著想,你怎麽也不想想我現在的遭遇,然後引以為鑒呢?昴少他是好招惹的嗎?他現在疼你、寵你,不代表他會這麽做一輩子,等他沒有了興致,你就會變得跟我一樣,被他唾棄、拋棄不說,還要一輩子避著他走,就怕他一個不高興,會殺人滅口啊,妹妹我勸你還是清醒、清醒,及時地見好就收吧。」


    「那就等他唾棄、拋棄我再說吧。」曹曉淡淡地道,她也不是三歲小孩了,心意不是隨便哪個人就能勸得動的,想當初母親一再苦口婆心,不是也沒辦法打消自己要嫁給昴天的念頭嗎?現在就更不可能了。


    「你!」彭慧忍耐不下去了,「我孩子都替他生了,可是我得到了些什麽?要不是昴爸爸保著,恐怕我跟昴茂早就沉屍海底了!我做了那麽多努力,也隻從昴爸爸那裏得到了五千萬,你以為憑你又能得到多少呢?」


    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比起昴天名下千億美金的資產,五千萬新台幣確實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哪!可是對於普羅大眾而言,這筆錢也足夠舒服地過上一輩子了吧。


    怪不得昴天總對人耶麽不信任了,全部是被彭慧這種人逼出來的吧。


    想到昴天那些年在這些虛情假意中度日如年,那些孤獨與寂寞,在這一刻就像是曹曉的真實感受一般,教她不寒而栗,用力閉上睫羽,曹曉努力平複著心中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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