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皺了皺眉,斥責道:「你把誠哥兒帶歪,以為這樣就能給詮哥兒讓路?你那點歪心思,以為別人不會發現?我不會發現?大哥不會發現?」


    說到最後聲量越來越大,話裏還壓抑著怒氣。


    連弘站起來,指著聽到最後一句話臉色發白的吳氏說:「你得弄明白一件事,隻有詮哥兒好是不夠的,一個家族的興盛,每個人都舉足輕重,你既然身為長輩,不想著如何幫襯,隻想著妨礙,這樣的心態何以擔當我連弘妻室?」


    吳氏身子一顫,渾身力氣都像被抽走似的:「你這是……打算休妻?」


    「你自己好好反省下,若是再做出些混賬事,連我也保不住你。」


    連弘甩袖而去,剛剛說的話不過是嚇唬吳氏,並沒有真的要休妻的意思,隻是吳氏若執著於這種事,那原本還能再昌盛的連家,就會從誰都不知道的角落開始,慢慢被腐蝕。


    回到書房,他招來一個丫鬟:「去大小姐那兒說一聲,讓她不用擔心。」


    丫鬟應聲退下,連弘坐在椅子上,從袖中取出一個嶄新的平安符,看著看著,露出慈愛的笑容。


    「還是女兒貼心啊。」


    他兒子可從來不會去替他求來這些東西。


    雖然連詮是他所出,可連甄和連誠也都是他親眼看著長大的,與自己親生的孩子無異。


    接獲到傳話的連甄點點頭,將還熱騰騰的桂花酥盛幾個在食盒裏交給丫鬟:「這是我剛做好的,帶回去讓二叔二嬸還有詮哥兒嚐嚐吧。」


    看著丫鬟挽著食盒離開,連甄便知道吳氏暫時不會再插手她和誠哥兒的事了。


    「希望這回二嬸能想通吧。」


    她喃喃道。


    既然嫁到連家,那就算是連家人。


    比起敵人,連甄還是更希望吳氏身為長輩,能與連家站在同一陣線。


    江城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永平帝一早天未亮就離開了靈泉寺。


    他睜眼時,意識還頗有些混亂。


    明明鼻端是已經聞慣了的微苦藥味,但入睡前聞見的花香似乎還若有似無地縈繞在身周,衝淡了苦澀的氣味。


    江城恍惚。


    夏陽端午膳進來的時候驚歎:「這靈泉寺多少還是有有些靈氣,感覺世子在這兒住著,睡得都比以前還要香。」


    就連食欲也比過往要來得好一些,吃得香睡得好,衝著這兩點,夏陽就能收回他之前對靜明懷疑的那些話語。


    這些事別說夏陽,江城本人多少也有點自覺。


    但與其說是這靈泉寺的原因……他垂首,將腰間係著的半圓玉佩握在手中。


    他與連誠的共通點,目前可知唯一的聯係就是靜明大師所贈的玉佩,然後自己會變成連誠,似乎也與自己陷入睡眠的時機點也息息相關。


    而且聽夏陽說的話,自己成為連誠的這段時間,這具身體一直都是陷入沉睡的狀態。


    那連誠呢?那孩子去哪兒了?


    再還有,江城感受了下自身的狀況。


    這兩次他回來時,身上一次比一次還要輕鬆。


    那些沉痾宿疾彷佛化作絲線,每回回到自己身體都從身子裏抽走些許,給他減少了不少負擔。


    就不知道自己開始好轉的這些跡象,會不會於連誠有礙?


    江城總覺得這兩件事息息相關。


    能獲得從未擁有過的健康自然是好事,哪怕他早已不再奢望這種事,但也不希望這種好轉是建築在別人的犧牲之上。


    將玉佩握在手中,江城決定還是得問個清楚。


    「我有事想尋靜明大師,幫我詢問大師今日可有空接見?」


    夏陽對靜明印象正好,聽了二話不說就派人前去問話。


    等江城用完午膳,靜明大師派的小僧也過來負責領路。


    行至靜明所在的屋前,依稀可聽聞規律敲擊木魚的聲響,小僧進去通報,而江城對夏陽道:「你在外頭等著就好,不必同我一起進去。」


    夏陽看了眼江城的臉色,確認他精神狀況足夠應付,應了聲「是」,便等江城入內後,才由另外一個小僧帶到偏廳等候。


    小僧退了出來,請江城入內,並將門帶上。


    江城緩步踏入時,木魚聲已停,他與靜明相互行了一禮。


    「大師。」


    「施主請。」


    靜明示意江城坐下,給他倒了一杯還冒著熱氣的白水:「施主請用,隻是普通白水,不是茶,不會與施主所服藥物相克,不必擔心。」


    江城喝不了茶,平日裏除了藥膳湯藥以外,日常飲用均是白水,靜明大師能如此善解人意,江城坦然接受。


    「多謝大師。」


    他喝了一口,室內兩人相對而坐,乍看之下像靜謐的午後捧茶對飲,江城不開口,靜明也沒有說話的意思。


    江城緩緩解下腰上玉石,托於掌心之上,率先打破沉默:「不知大師可否記得,前幾日您贈與我的玉佩,也同樣給了連相家的小少爺另外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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