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家家的,身上有個印記什麽的總是不妥,還不知往後要嫁去的是什麽樣的人家,若因此被嫌棄了可冤得沒處說去。


    連甄笑著接過,自是明白她的好意:「謝謝二嬸,二嬸自己也要多注意。」


    他們分睡兩間房,即便是村長家,屋子也是僅騰出了兩間出來。


    吳氏一間,連甄和連誠一間,吳氏來給過他們藥之後也回了房,忍不住掩袖打了個嗬欠。


    久久難得出來一趟,頭幾天總是特別不適應,明兒天一早還要再趕路,帶著兩個小輩,身為長輩的她可不好出什麽紕漏,養好了精神最為重要。


    連甄拿著瓷瓶裝著的藥,朝坐在床邊的江城走去,她問:「誠哥兒,身上可還好?沒被咬吧?」


    說話間往他身上探看,藉由燭火看他沒有掩在衣裳裏的皮膚,瞧瞧是否有出現一點半點的腥紅。


    蚊蟲最愛叮咬孩子,一個白嫩嫩的連誠待在這兒,對它們而言就是個香餑餑。


    所幸目前所見沒有被咬了的痕跡,連甄揉揉他的臉:「若是哪裏覺得癢了可要告訴姐姐,姐姐替你抹藥。」


    江城點頭,心裏想著真被咬了也不打算喊連甄,自己偷偷塗了藥也就是了。


    比起可能被蟲咬的風險,他現在擔心的另有其事。


    扭頭看著身後的床榻,上頭鋪著嶄新的竹席,是他們從連府帶過來的,為的就是怕碰上需要借宿他人家中的情況。


    這張席子尺寸與連府的床大小一致,但往這床榻上放,有一大截都露在了外頭,足見這兒的床比連府裏的,都要來得小一些。


    而這個小指的不是長度,而是寬度。


    江城回想了下有次醒來就睡在連甄身旁,那時兩人雖同榻而眠,但到底不是緊緊挨著,還是留有大約是幾個拳頭的距離。


    然而這張床……


    原本知道要再次與連甄同榻時,江城就已抿緊了唇。


    奈何這實非無奈之舉,也就今日需要湊合,他想著躺上床後,麵著牆壁那方睡也就是了,頂多一夜不隨意動彈。


    如今實際到屋裏,親眼見了床榻大小,他已是渾身僵硬,才曉得自己的想法何其天真。


    光是早上醒來那瞬與連甄同醒時就已經足夠讓他不自在了,更別提這次還是一整夜,距離還是這樣近。


    連甄在丫鬟的服侍下解下外衣、發釵與耳飾等物,燭火搖曳,江城背過身去不好看著,努力往冰冷的牆邊靠。


    揭開紗帳,連甄一見縮在邊角的江城先是微愣,忍不住抿嘴笑了。


    為自己和江城拉好薄毯,連甄笑著:「誠哥兒可以過來一些的,姐姐這兒還有位置。」


    江城把下半張臉埋在被子裏,說話聲悶在被裏:「我這樣就好。」


    愣是沒有挪動一下的意思。


    他原以為這樣子對付過去也就成了,誰料連甄發現開口勸他沒用,竟是直接上手。


    江城聽見衣物與被子的摩擦聲,起初不以為意,忽地連甄的手搭了過來,將他整個人往自己的方向帶了帶,弄得他瞬時瞪大了雙眼,連呼吸都屏住。


    「姐姐說了還有位置的,誠哥兒也占不了太多地方,一直繃著身子睡,明兒個醒來要是哪裏疼了,惹得另個誠哥兒大哭,你難不成要來替姐姐哄嗎?」


    因提到了另個連誠,連甄將聲音壓得很是小聲,還湊到了江城耳邊說話。


    淺淺的呼吸吹在江城頰上,他麵上一熱,得虧燭火隻亮了一盞,加上又有紗帳照著,這才看不真切。


    最初的窘迫過去後,江城得努力保持冷靜,才能在腦子裏將連甄方才所說的話暗暗複述一次。


    等理會過來連甄的意思,江城沉默。


    「……」


    要替她哄連誠這件事,他還真是沒辦法做到來著。


    「我不縮到角落便是,夜深了,該睡了。」


    江城雖是這麽說著,可依舊背對著連甄,連動也沒敢亂動。


    他們的身子挨得很近,可能隻有半個拳頭左右的距離,但江城連確認的心思也無,隻一心盼著自己快快睡熟了,回到梁王府也就沒事了。


    偏生他越想,就越是難以入睡。


    後半夜,身後都已傳來綿長的輕輕呼吸聲,唯有江城自己還大睜著眼,半分睡意也無。


    身子不累,精神上倒是挺累的。


    他模模糊糊想著今早……不,應當是午時了,醒來那會兒,連甄對自己說過,連誠昨夜睡得晚,起得才這般遲。


    結果因起遲了,早上睡得夠久,連帶夜裏又睡不著覺了。


    若是平時也就算了,自己一個人在床榻上,睜著眼也無所謂。


    可偏是今日。


    路程中隻怕是唯一一次借宿村子的這次。


    江城捂臉,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唔……」


    連甄忽然出聲,原先好不容易終於略略放鬆了些的江城又再次僵著身子,趕緊閉眼,偽裝自己已經睡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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