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連甄是被自己的歎息聲吵醒,可聽了聲音許久,似乎不是這麽一回事。


    「別過來……」


    江城睜眼。


    今夜上到榻上後,他才第一次回身看著連甄。


    ──連甄不對勁。


    她仍閉著眼,並無半分醒來的跡象,可眉頭卻緊緊擰著,喊出的聲音小而壓抑。


    與她此前病倒那時的夢魘,症狀極其相似。


    江城將手探上她的額,還好,沒有發熱,可卻沁出了些許冷汗。


    他用自己的袖子輕輕替她擦拭,眉頭緊緊皺著。


    都過去這段時日了,連甄竟還是會夢魘嗎?


    是今夜恰好被他碰上了?還是說……其實她夜夜都是如此?


    當連甄再次掙紮時,江城握住她亂揮的手,攥在手中。


    如此前那次那般,溫聲安撫著她。


    他說:「我在。」


    這回沒有告訴她自己是連誠,也沒喊她作姐姐,隻是短短兩個字的「我在」,還有手被人握住的實感,很快讓連甄鎮靜下來。


    然江城擰起的眉仍是沒有鬆開。


    像她對他做的那樣,江城也將她掙紮時弄亂的發絲順好,瞧著她不算安穩的睡顏,又是歎息一聲。


    今天是他發現了,也是他剛好在,恰好還沒睡著的時候。


    那,平常呢?


    連甄是獨自一個人,撐過這些夜晚的嗎?


    江城這回沒有再離她離得遠遠的,而是為了就近觀察她,就這麽麵著連甄睡下。


    直至自己陷入沉睡,他握著她的手,仍未鬆開。


    ☆☆☆


    回到梁王府,江城方醒,便喊來夏陽。


    江城睡醒時總喜歡自己先待一會兒,若不是夏陽主動發現,他基本不會出聲喊他。


    今日難得江城一睜眼就有事尋他,夏陽忙問:「世子,您有什麽吩咐?」


    「我要安神的方子,能讓人睡得安穩些的,去請禦醫若是得空,尋個藥方給我。」


    ……安神?


    夏陽緊張起來:「世子您沒睡好?」


    可他記得昨夜世子睡得可好了啊?


    江城頓了頓,想到自己一直用藥,基本不熏香,就怕與藥性起了衝突,便又多補充了句:「不是我要用的。」


    三番兩次都是這個說詞,即便是夏陽也露出了狐疑的眼神。


    但他之所以會找夏陽,還有旁的原因。


    夏陽:「小的這就派人去尋禦醫。」


    江城點頭。


    即便他交代夏陽去辦的事情再如何匪夷所思,夏陽摸不著腦袋之餘,也會將他的事辦妥,不會非要問個究竟。


    「另外還有一事。」


    夏陽準備邁步的腳又縮了回來,恭敬地道:「世子請說。」


    「守在公主府的那些人,可有查到杜智鵬那廝有何異動?」


    雖杜智鵬仍是被禁足期間,但以防萬一,江城還是派了梁王府的人看著。


    一聽是這事,夏陽倒是立刻就能回答。


    「稍早他們來報,杜智鵬沒有出府,特意安排在他身邊的下人有幾個被銀錢收買,想將自己的女兒獻給他,做著野雞飛上枝頭當鳳凰的美夢,隻可惜杜智鵬……咳,杜大少近來寵愛一名名叫翠兒的姑娘,此人出身煙花之地,卻因家貧父母抱病,自願委身杜智鵬,頗有幾分手段,也不知打哪兒得知杜智鵬就愛麵紗遮麵的美人,近幾日出現在他身邊都是戴著麵紗的,得寵得很。」


    聽見麵紗二字,江城狠狠皺了眉。


    他攥緊拳頭,沒料到這人竟如此不知輕重。


    江城平複了下自己情緒後才開口:「杜智鵬的喜好不可往外流傳了出去,一有跡象就要及時掐滅,可知曉?」


    又是稀奇古怪的命令,夏陽摸不著頭緒,但仍是點頭應下,立即去辦。


    隻有江城還沉著臉色。


    杜智鵬喜愛麵紗遮麵的姑娘?


    這話還是花神廟那日後才流傳出來的,話裏話外,明裏暗裏地指的是誰,當日見過連甄表演的人就不可能不會猜到。


    就沒想到他竟然還未死心,竟想透過這種法子來褻瀆連甄名聲。


    江城眯起眼。


    他是絕對不會讓他如願的。


    公主府。


    兩名丫鬟圍在翠兒身邊,在銅鏡前為她挑選耳墜。


    「這個顏色怎麽樣?」


    「我覺得這個比較適合。」


    她們倆吱吱喳喳,翠兒也沒有製止的意思,含笑任由她們折騰。


    忽地一陣嬉笑聲自她們外頭傳來,似乎還刻意在房外停留片刻。


    「杜大少說要見芸兒姑娘呢!芸兒姑娘這麵紗上繡了銀線,風一吹,一閃一閃的,杜大少看了肯定會喜歡!」


    「是啊,芸兒姑娘可哪兒都不比翠兒姑娘差呢,一煙花之地出身的女子,哪有清白人家出身的姑娘來得端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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