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落了鎖後,他們慢慢走回屋裏,連甄輕聲說道:「沒事,她能信任。」


    否則那救了她的男子連夜大老遠將她送回來,也就沒有意義了吧?


    結果到最後不光沒能看清他的樣貌,連他的名字自己都沒能得知,這報恩也不知該向誰報起。


    秋芳安置好了連誠,便去尋了吳氏。


    吳氏躺在榻上,又是翻身又是歎氣的,明顯還醒著。


    秋芳敲門:「二夫人,小姐和少爺回來了。」


    她的聲音很小,以至於吳氏還以為是自己精神恍惚之際聽見的幻聽,愣了好半晌後才驚覺是現實,一個打挺坐起身來。


    「你說的可是真的?人在哪兒呢?」


    門被打了開來,吳氏原以為是秋芳,隻顧著穿鞋了,等到聽到連甄說了句:「二嬸,是我,讓您擔心了,對不住。」


    還沒看清人影,吳氏身子已先動了起來,著急上前將人攬進自己懷裏:「甄姐兒!」


    她一聽白芷和香葉醒來時說的那些話都要擔心得瘋了,又要顧著連甄的名聲,又得尋她的下落,事情哪是那麽容易的喲?


    念及此,吳氏趕緊把人放開,瞧著她有沒有哪裏受傷,秋芳也恰好在此時將屋裏的燈點亮。


    旁的還來不及細看,吳氏目光就先落在連甄穿著的這身鬥篷上。


    鬥篷寬大曳地,極不合身,一看就不是連甄的尺寸。


    吳氏麵色一變:「這件衣裳哪兒來的?」


    要不是瞧見連甄裏頭穿著的還是下午那套衣裙,吳氏真是撕了杜智鵬的心都有了。


    知她誤會,連甄忙解釋道:「這不是杜智鵬的,二嬸放心。」


    杜智鵬的東西,給她她也不肯碰。


    吳氏心下稍安,又覺疑惑:「那,這件是……」


    連甄咬唇,思考該怎麽說才不會嚇著二嬸,也就說得極慢。


    「這是……救我回來的一名公子借我穿的。」


    吳氏一聽是男的,整個瞪圓了眼。


    連甄不想救命恩人被吳氏當作同樣是杜智鵬那類人,忙解釋道:「他是為了遮掩我樣貌才借的我,雖然有些不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她邊說邊將鬥篷脫下,直到現在她才有心思打量起這披了一段時候的衣裳。


    觸手一摸,還有細密的絨毛,柔順棉厚,難怪裹著它時騎在馬上奔了這一段路,連甄也並不覺得冷。


    細細一摸甚至還覺光滑,應是禦寒又能遮擋雨露的料子,這樣的絨毛料子和做工,不是一般人家可做不起。


    那位公子究竟是何來曆?


    吳氏也這麽問了連甄,隻可惜連甄也隻能搖頭來做響應。


    「他沒有告訴我,更沒索要報酬,就是救了我和誠哥兒,一路護送我們回來,除了我需要幫忙的時候他搭把手之外,其餘時刻都規矩得很,並不似公主府的那人那樣無禮。」


    知道連甄沒有吃虧,吳氏也隻好先放下了這件事。


    「幸好有那位公子在,否則這事還不知該怎麽收場。」吳氏歎道。


    她已派了秋芳去同連業知會一聲,她那個大伯自己一雙兒女不見,必是會比她自己還要來得著急,她自己都擔心得一宿沒睡了,更別提連業。


    說到這個,連甄看了看屋內,這才問道:「怎麽不見二叔?我原還想著不好進來,秋芳直接帶了我到二嬸房裏時,我還嚇了一跳呢。」


    吳氏擺擺手:「我讓她暫時去跟詮哥兒擠一塊兒了,說來這事還是誠哥兒想得周到。」


    乍提到連誠,連甄一愣。


    「誠哥兒說什麽了嗎?」


    吳氏這才娓娓道來白日那時他囑咐的事。


    「你去更衣前,誠哥兒許是猜到這一趟會出事,特意同我說若是你們沒回來,就讓我告病在院子裏待著,誰也不讓進。」


    作為名滿京城的連大小姐,連甄的院子暗中有多少人盯著就不必說了,倘若她如現在這樣大半夜地回來,定是不用多時,這連府裏的人該知道的便知道了去。


    反過來說,吳氏這樣已經生養孩子的婦人,本家對她的關注反而會少些,連甄若真出了事要趕回來,回到吳氏院裏,那便掩人耳目多了,不必擔心消息走漏。


    連甄聽了訝然:「誠哥兒竟安排到了這個地步嗎……」


    那孩子,可真是總會設身處地地替她著想。


    連甄露出淡淡的笑意。


    「是啊,那孩子鬼靈精怪的,有時候想出的主意還真挺能派上用場的。」吳氏笑笑地替連甄整理好鬢邊的碎發,「好了,你現在回你院子去歇息吧,從我這兒走,也有個理由。」


    豈料連甄卻搖頭拒了。


    「可能還得再叨擾二嬸一段時間,待到早上,若無人來尋麻煩,那我再走也不遲。」


    吳氏聽言失笑:「誰還會找你麻煩了……罷了罷了,那便在二嬸院裏歇下便是,你肯定也累了,早些歇著。」


    連甄垂下眼,也不多說什麽,因為其實她也還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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