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話筒那邊的喘息急促,聽見季茶的聲音以後又有明顯的驚喜,後續說話聲被刻意壓得很輕,張芹芹言簡意賅的道,“我這邊幼兒園裏有一個孩子送不回去了, 能先一起到你那裏避一避嗎?”話筒裏頭隱約還有其他的雜音,張芹芹所處的環境顯然並不安全。“我現在不在家,”季茶剛想再問問張芹芹那邊的情況好讓自己做出其他判斷。然後不知道是不是怕季茶拒絕,張芹芹又很快的補充了一句,“我自己開車能過來,你把地址發給我定位一下就行了。”如果張芹芹能夠直接開車過來,這的確比季茶這邊再出去接她門的風險小的多。私心裏,季茶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的,說他自私也好,季茶不是能夠不顧一切舍命救人的人。他掛了電話,立刻將工廠這邊的定位發給了張芹芹。鬼知道現在的網絡最多還能用多久。微信上,張芹芹回複了一個【ok】的表情,然後就沒動靜了。外婆見季茶放下手機,連忙問他,“茶茶,芹芹那邊是什麽情況?”“她說那邊還有一個孩子送不回去了,準備先到咱們這兒避一避。”“那好那好,”外婆連連點頭,“鎮上幼兒園離咱們這兒不遠,過來還好。”李秀琴卻不認同,“外麵現在這樣,一個女人能行嗎,還帶著個孩子……”王立新道,“人說自己能來了,那就自己能來,我們要是出去接,那還不一定能不能開到一條路上呢,到時候吃力不討好。”李秀琴又被他一句話噎住,隻得偃旗息鼓。季茶想想還是覺得很不放心,於是一個人跑上二樓樓頂拿出望遠鏡向遠處看,臨近的那個村落裏街道上看不見什麽人,偶爾有一個晃過去明顯也是喪屍。季茶很怕死,特別在經曆過末世以後就更怕死了,然而剛才那一股鬆口氣的感覺現在卻越來越扼住他的咽喉,讓他覺得心裏不好受。他低頭掏出手機來,找到剛才的通話記錄撥出電話,張芹芹很快就接了。“表哥?”“你從哪條路上來,我去接你。”季茶道,話一說出口,雖然膽戰心驚的感覺又來了,可他覺得反而比前麵更鬆快了點。“不用,”張芹芹卻很快否決了,“我現在過來本來就挺給你添亂的了,外麵什麽情況我清楚,也應付的來,路不遠,我開車很快就要到了。”“那你先別掛電話。”季茶退一步道,“萬一出事我就能馬上知道,也好快點趕過去,你現在到哪兒了?”“我現在從下邵村過來了,還有五六裏路,”張芹芹的聲音沉穩,比季茶的鎮定多了。背景音裏麵隱約還有一個小孩子輕聲叫老師的聲音。張芹芹後麵幾句顯然是對那個孩子說的,“小超別怕,一會兒咱們就去老師的哥哥家裏,到時候再吃飯。”話剛說話,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陣猛烈的撞擊聲,季茶倒抽了一口涼氣,連忙問,“芹芹,芹芹?”隔了一會兒,張芹芹的聲音重新傳出來,似乎咬著牙,“沒事,就是撞上了一個活死人。”後頭的路程還算平穩,季茶也終於在望遠鏡裏看見了一輛向工廠駛來的車。他連忙跑下樓直奔大門而去,將裏頭那一扇門先開了,而後靜靜等著外頭的車靠近。“你從車窗裏招個手,我就知道是你了。”來車的車窗果然伸出一隻手來搖了搖,季茶這才放心的將大門打開,不過也還沒有完全放心,而是小心的走到車前車後都看了看,連帶著車底都彎腰檢查一遍,確定來的隻有張芹芹和一個孩子,這才讓她將車開進去。張芹芹穩穩的將車停在了工廠後頭,車身前頭凹陷了一大塊,大概就是剛才季茶在車裏聽見的那一下動靜。張芹芹從車上走下來,額頭上有些血跡,不過眼神還很清明,她繞到後排將兒童安全座椅上的小超抱下來,季茶看清了那個叫小超的男孩兒,才三歲左右,一臉懵懂依戀的依靠在張芹芹懷裏。“哎呀,怎麽受傷了?”外婆拉著張芹芹,“快到屋裏去包紮一下,茶茶,快來。”張行在一邊看的瞠目,忍不住道,“我靠,一路自己來還帶個孩子?夠牛啊。”小超一路都躲在張芹芹懷裏不敢說話。這個年紀白生生的孩子總是很討長輩喜歡,外婆上前想抱他,又問,“吃了嗎,想吃什麽,外婆給你們做。”也正好李秀琴和王立新都是空肚子過來的,正好算做一頓午飯。廚房裏還有不少新鮮食材,不過都是需要立刻解決的。能夠長久存放的食物除了各種肉類,剩下的季茶也就多放了一些豆製品,類如油豆腐、千張,蔬菜類的也隻有玉米粒、豌豆粒等等幾樣數得出來的。像是樓下廚房冰箱裏放著的新鮮蔬菜必須要新鮮種出來才是。八月末九月初始很多秋冬季農作物栽培的好季節,現在工廠裏大體上算是安定下來,季茶也準備專心透入栽培和養殖業,畢竟從此以後沒有便利的超市,也沒有網購這種神器了。他們的衣食住行幾乎都要靠自己的雙手勞作來獲得,季茶的早期準備也不過是讓這個過程稍稍機械化簡便了一些罷了。意料之外的張芹芹和小超到來顯然緩和了外婆和李秀琴的情緒,兩人一頭鑽進廚房裏,商量一會兒做點什麽菜。王勤學見了還不忘過去小聲囑咐一句,“省著點吃。”兩人擺擺手表示知道。季茶從樓上找來之前準備好的簡單醫藥品,幫著張芹芹把腦袋上的傷口用酒精稍稍消毒了一遍後又撒上雲南白藥,末了用紗布仔細的包好。“傷口不大,現在天氣熱傷口好得快,應該不用幾天就能結痂。”季茶剪斷了醫用膠布,放下手裏的東西對張芹芹道,“這個時候你怎麽還會帶著個孩子?”小超坐在遠遠的沙發上抱著張行給他找出來的平板看動畫片,現在比來時的情緒穩定了不少。張芹芹拿著鏡子自己照了照腦袋上的傷口,笑道,“事情太突然了,我們學校小,沒幾個老師,就剛好小中大三個班各自讓老師把孩子送回家去,中間又有幾個孩子開始咬人,最後隻剩下我和另外一個老師分頭送他們回去了。”“我帶了六個孩子,前五個還算順利,他們家裏都還有沒出事的人,小超他,”張芹芹的聲音低了點,同時看向小超,“他家裏本來就隻有爺爺奶奶帶,我去看了,兩個老人都沒了,我也不能隨便把一個孩子扔外麵,就先帶過來了。”張芹芹的爸雖然和季茶的爸是親兄弟,但是兩個人的關係並不親和。這為的還是張芹芹的爸爸愛好賭博,欠了不少債務,又不思上進,年紀輕輕把張芹芹的生母打走了。不過張芹芹為人懂事上進,和她爸的關係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