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佳軒瞪大眼,“有沒有搞錯?放著這麽好的救星不要,難道你寧願孤身一個人去麵對那群虎狼?可頤,你還想像兩年前一樣,被人取笑,然後打落牙齒和血吞?”


    方可頤直覺地用力搖頭,“我不想——可是佳軒,別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我配不上他。”


    她幾乎要歎氣,“他跟阿偉根本是不同的兩種人,他不僅長相好,連穿戴都是一身名牌,年紀又不大,不像靠自己打拚的,肯定是個富家子,就算扮成我的男朋友,別人也會認為他隻不過是玩玩我,到時,我恐怕會被韋伶取笑得更慘。”


    “可頤!”謝佳軒見她一臉消極的神情,差點忍不住要學某個瘋狂的古裝劇男主角,抓住她的肩膀用力來回搖,“拜托你打起戰鬥的精神來,ok?這方法是我辛苦想出來的耶,而且裏麵那位救星是我好不容易才說服的,你敢給我放棄看看,信不信我一口咬死你?”


    “可是我……”方可頤仍然有些不情願。


    謝佳軒卻不再給她鬧別扭的機會,強悍地從背後推她,一路推進包廂。


    “可頤怎麽了?”阿偉向女友遞了個詢問的眼色。


    “我沒跟她說實話,她剛才有些莫名其妙,不過現在搞定了。”謝佳軒一句話帶過。


    這家是西餐廳,當方可頤和謝佳軒還在走道說話的時候,刑遠樹已經替大家點了四份牛排,看到她們兩個回來,他旋即站起來拉開一把座椅,微笑著說:“方小姐,請吧!”


    方可頤的心裏隻覺一陣悲哀,可是接觸到他的眼神,臉上立刻又止不住的發燙。


    唉,別鬧了!她現在怎麽會陷入到一種可笑詭異又悲慘的境地中?佳軒找來的救星越是帥氣逼人、風光無限,越讓她覺得自己悲慘。


    別人談戀愛都是實實在在的,為什麽她會淪落到有一天需要找個根本不相識的陌生帥哥來假扮她的男友?


    而且,最最悲慘的是,如果人家真的答應幫助她,也隻不過是因為同情她的遭遇。


    難道她已經可憐到像在大街邊行乞的乞丐嗎?乞求他人的同情、憐憫?


    就如同斐迪南大公在薩拉佛耶遇刺成為一戰的導火線一樣,有那麽一瞬間,方可頤感覺刑遠樹的出現反而讓她想崩潰,他根本是凸顯出她真的是衰鬼一隻嘛!這些還不算,更要命的是,她一邊陷入到悲哀的情緒裏,一邊仍不忘去想這個男人真的很帥。


    真是見鬼了,她幹嘛還抽空去想這些有的沒的!


    方可頤隨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借喝水掩飾自己“複雜”的心理狀態。


    “喂!”謝佳軒推了她一把,“呆呆地想什麽呢?你很渴嗎?”


    “啊?”方可頤反應過來,才發現杯裏的水已經被自己喝掉了一大半,尷尬地笑笑,“這杯裏的水蠻涼快的哦!”


    阿偉好笑地問:“包廂有冷氣啊,可頤,你覺得熱嗎?”


    “也沒啦!”方可頤笑得越發尷尬不自在,“我隻是不曉得佳軒那個方法……”


    話沒說完,坐在她旁邊的謝佳軒立刻丟過來一道欲殺人的目光,壓低聲音警告她,“我真的是費盡口舌才找來他幫忙,你敢放棄,我一定掐死你!”


    刑遠樹落座在方可頤的對麵,從坐不再沒開過口,一邊等牛排,一邊玩味地看著謝佳軒和方可頤兩人,尤其是方可頤臉上的表情變化,一絲一毫,都被他收納入眼裏。


    越看越氣定神閑。


    那天他被謝佳軒求得煩了才答應見方可頤一麵,但現在看起來隻是謝佳軒的一廂情願,方可頤本人似乎並不樂意找人假扮男朋友,而他本來就還在頭痛爺爺逼婚的事,懶得費精力幫別人解決難題,這樣當然是最好不過了。


    誰知謝佳軒警告完“客串計劃”的女主角,又轉頭來警告他,“阿樹,你不要一聲不吭在旁邊看笑話,反正你大少爺答應過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喂,這個女人!


    氣定神閑的狀態被打破,刑遠樹隻好開尊口反駁:“小姐,我那天有答應什麽嗎?我隻不過說先和你的朋友見一麵,看看我對她的感覺再說嘛,你別扭曲我的意思。”


    “我才不管呢!”謝佳軒耍賴,“反正你答應一半也是答應,可頤這邊我會搞定的,這個周末你就抽出時間陪她回去南部的家裏。”


    阿偉這個衰仔挑女友的眼光真是爛到不行!


    耍賴的女人是一種十分難纏的動物,刑遠樹知道拗不過她了,隻好在心裏先罵一句阿偉出出氣。誰讓她是他的女朋友,她闖禍,活該他買單!


    結果一餐牛排吃下來,在謝佳軒的“兩邊周旋”下,刑遠樹和方可頤都認命地點頭答應。


    可是,謝佳軒的重任還沒就此卸下,趁著上甜品的空隙,從包包裏掏出一份薄薄的紙,看上去像合約一類的東西,塞到刑遠樹的手裏。


    這女人還想搞什麽鬼?


    刑遠樹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低頭瞄了一眼,第一眼很想笑,第二眼又笑不出來,匆匆看完就沒好氣地把紙丟在桌上。


    “有這個必要嗎?”


    拜托,這根本是對他人品的極度不信任,好不好?


    他屈尊答應這種沒營養的荒唐事,她居然還有臉對他“約法三章”?什麽“不準假借幫忙之名行吃豆腐之實”、“不準把可頤當成他平常約會的那些輕佻女人,趁機勾引她……”


    “當然有必要啦,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趁機對可頤產生邪念?”謝佳軒實話實說。


    “咳咳——”方可頤差點被水果噎住。


    什麽邪念啊!佳軒幹嘛說這種話?真是丟死人不償命!


    刑遠樹看了她一眼,不過很快轉回去繼續跟謝佳軒辯理,“ok,你既然不相信我,又何必非要找我幫忙?大可以找一個你信得過的人幫她!”


    謝佳軒很欠扁地聳聳肩,兩手一攤,“沒有辦法,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嘛,既要用一個很稱頭的男人去打擊負心漢,卻又絕不能讓那個男人趁機占了便宜。”


    “你倒真會打如意算盤。”刑遠樹沒話說了。


    “總之——”謝佳軒笑得活像一個煉成秘藥的老巫婆,“反正你已經答應客串男友了,也不差這一項,就爽快地把字簽了吧!”


    “你死了心,我不會簽的。”刑遠樹冷冷地回絕。


    這女人別以為他答應幫忙真是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他隻不過同情方可頤的遭遇,至於這份沒營養的合約,根本沒有必要,鬼才肯鳥它!


    “哦,說實話吧,你是不是已經對可頤產生邪念了,所以才心虛不敢簽?”


    刑遠樹差點衝口說出“鬼才會產生邪念”,可是一想到方可頤,尤其他感覺到她別扭時低垂的睫毛和微微泛紅的俏甜臉頰,就知道那句話完全沒有道理,而且會傷了她的自尊,所以及時把話咽了回去,改口說:“我不是風流無度、沒有分寸的人,你愛信不信!”


    說完,他莫名地看了方可頤一眼,轉念一想,純粹為了刺激謝佳軒,他又故意補了一句,“如果我真的對她有感覺,你也管不著!”


    方可頤聽見刑遠樹的話。心頭一跳,反射性地抬起眼,結果,兩個人的目光撞個正著,彼此都顯出一絲尷尬。


    幸好這事隻發生在電光石火間,沒讓旁人看出破綻和端倪。


    他的姿態強硬,謝佳軒也沒有辦法,隻得氣哼哼地收回合約,“算了,做事憑良心,合約的確也束縛不了什麽。”


    “佳軒,你本來就是多此一舉嘛!”連阿偉也忍不住插了一句。


    “什麽嘛,連你也奚落我!”謝佳軒立刻反彈,把窩囊氣轉撒到男友身上。


    倒黴的阿偉立馬討饒,“好啦好啦,我收回剛才說的話,你想得很周到。”


    “哼,這才像話!”謝佳軒扳回一點麵子。


    刑遠樹受不了他們,抬起手腕看表,“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有事要先走一步。”


    “你千萬別忘了這個假日陪可頤一起回家去!”謝佳軒一看刑遠樹想溜,又忍不住像歐巴桑一樣重複叮囑他。


    刑遠樹晃晃手裏的手機,用殘存的一點耐性保證,“我已經存了可頤的號碼,到時我們自己會聯絡,不用你再費心了,小、姐!”


    方可頤也早已看出了刑遠樹的不耐煩,在心裏對佳軒感到有些愧疚,她這個衰鬼果然會連累到別人,佳軒為了幫她,結果卻被帥哥討厭了。


    不過,既然事情已經演變成這樣,她就要振作起來,哪怕隻為了佳軒!


    她這樣想著。心裏隨之跳出一個念頭,打定了主意,便站起來走到包廂門口。


    “我也要回家去了,你可以送我一程嗎?”她問著時看著刑遠樹。


    刑遠樹一怔,很快地笑著點頭,“沒問題。”


    結果,兩個人雙雙走出去,留下謝佳軒和阿偉納悶地大眼瞪小眼。


    可頤搞什麽東西啊,幹嘛一副要“英勇就義”的表情?


    刑遠樹的車子停在了方可頤租住的公寓樓下。


    他停穩車,等副駕駛座上的人自己打開車門下車,誰知等了片刻,旁邊毫無動靜。


    “怎麽了,可頤,你還有事要跟我說嗎?”他好笑地問。


    隻見方可頤低垂著眼,雙手緊抓著自己的包包,一副似乎豁出去了的悲壯模樣。


    “呃……我想說,”方可頤突然抬起眼,“刑先生,你渴不渴?如果你不嫌麻煩的話,我想請你上去喝杯茶。”


    “刑先生?可頤,你這樣的叫法,顯得我們之間很生疏喔!”刑遠樹搖搖手指表示不可取,“我早就改口叫你可頤了,難道你不改嗎?”


    “可是,今晚我們才第一次見麵,而且,稱謂隻是件小事吧!”方可頤微微撇嘴。


    帥哥救星還真麻煩,她有另一件重要的事要煩啦!


    刑遠樹一攤手,“稱謂也很重要啊,小姐!雖然我們現在不算熟,不過還有一天我就要假扮你的男朋友,你不換親熱一點的稱呼,當別人都是傻瓜嗎?”


    “沒關係,等周日我們……我們一起回家的時候,我會注意改口。”方可頤安撫他,“那現在……你想不想上去喝茶?”她比較關心這個。


    她很在乎把他請到她的屋子裏去?刑遠樹忍不住思忖。


    現在這時刻,雖說不算很晚,不過他們孤男寡女……難道這女孩並不像她的外表看起來那麽單純,急著要跟他“培養感情”?有意思!不如再試探一下。


    他故意說:“謝謝,不過我現在不渴。”


    “哦,那……你肚子餓嗎?我家裏還有一個……蛋糕,我請你吃。”


    她言語裏的結巴讓刑遠樹感到奇怪又好笑,“我們才剛吃過晚飯啊!”


    方可頤長長的睫毛眨了眨,一陣錯愕,然後尷尬地笑,“對哦,我記性真差。”


    完蛋,兩個借口都失敗了,她一時想不出別的借口了!


    這女孩又走神了,第三次搞不好會問他需不需要借她家上廁所吧?刑遠樹好笑地想,忽然,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讓他揚起的唇角忍不住斂了回去。


    等等——這一切會不會是一個精心設計的騙局?


    別怪他小人之心,他讀書時就有一個女生借口說被家人欺負虐待,時常纏著他陪她療傷,後來才知道,她家裏父慈母愛,根本和睦到不行!幸好當時他對那女生並沒有生出什麽感情,知道受了愚弄後也不過翻個白眼而已。


    嗬,女人有時就是這樣的,喜歡扮可憐博取別人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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