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德寶微微一笑,神情自若:「哦,沒什麽事。左不過是今天皇上打獵,有些累了,想早點歇著。王爺不累麽?」


    信王很理解的模樣:「也是。」


    「王爺如果沒別的事,就先回去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信王點了點頭:「公公說的是。」他沒再多話,轉身就走,行的急了一些,也沒留意到迎麵走過來一個小太監,他竟直直地撞了上去。


    那小太監不提防,「啊呀」一聲,手中端著的不知什麽湯藥飛濺出來,濺了幾滴在信王手上,有點燙,有點黏。


    小太監低著頭,連聲告饒:「王爺恕罪,王爺恕罪。」


    「沒事沒事。」信王很好脾氣,「是本王不小心,不關你的事。你快去吧。」


    小太監施了一禮,匆忙離去。


    信王手上不知被濺了什麽東西,他有心想用帕子擦拭一下,就用兩隻手指頭探入懷中,去取手帕。


    低頭取帕子之際,他聞到了手上的味道。


    不像是藥,倒有幾分像是糖。


    信王怔了一瞬,鬼使神差,輕輕一舔。


    沒有藥的苦澀味兒,是甜的。


    信王腦袋裏「嗡」的一聲,半天回不過神來。


    紅糖水這種東西,在貧苦農家,可能是新鮮玩意兒,但是於他們而言,是不入流的東西。他活了十八年,隻見一個人喝過,那是他的妹妹趙元霜。


    去年皇帝對付攝政王時,他怕家中有變,就守在家裏。元霜麵色蒼白,腹痛難忍,他方知她正在信期。當時他們也無法去請太醫,就命人沏了點紅糖水,說是能緩解疼痛。


    他略通醫術,知道紅糖水還有這等作用。


    此次秋獵,隨行的並無女眷,那麽小太監匆匆忙忙端著紅糖水,又是去送給誰呢?


    那小太監去的,分明是他之前離開的方向啊。


    信王腦海裏似乎有亮光閃過,之前那個荒誕的念頭再次浮上他的腦海。皇帝會不會真是個姑娘?可如果說皇帝換人了,那不可能。容貌氣勢都沒變,不可能換人了。會不會皇帝從小到大都是女扮男裝的?


    他知道這個想法荒誕無比,但不知怎麽回事,他就是忍不住往這一方麵想,而且短短數息間,他能找出許多「證據」。


    比如皇帝的相貌,作為一個男人來說,委實過於精致了一些。而且那天皇帝好像確實沒有喉結。還有皇帝今晚突然離席,隨後不久有人去送紅糖水……


    但是,他又覺得不對。怎麽可能呢?那份果敢堅毅,根本不是尋常女子能有的,而且縱馬射箭,一般男子也比不上。還有,如果皇帝真是女人假扮的,以攝政王的精明,難道會看不出來?


    不對不對,攝政王如果真的精明,就不會被皇帝出手給對付了。


    信王回到帳子裏時,還神思不屬。他甚至都沒認真洗漱,就直接躺在床上,苦苦思索,越想越頭疼。


    所以,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他想,他必須要想辦法試一試,探明真相。


    趙臻對這些並不清楚。他努力忽視異樣的感覺,認真寫字,仿佛他隻是單純練字而已。


    阿玉安安靜靜,偶爾會誇讚:「這個字好看,有氣勢。」


    趙臻心裏有些不讚同,明明很一般嘛。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麽,隻輕輕「嗯」了一聲。


    他剛寫了一貼字,春嵐就蒼白著一張臉端了紅糖水進來:「娘娘,宮外東西有限,你喝點這些,會稍微好受一點。」


    趙臻手一頓:「放下吧。」


    他清楚地聽到腦海裏阿玉憋笑的聲音:「你喝點嘛,喝了有好處的。」


    趙臻麵無表情吩咐春嵐:「沒什麽事,你先下去忙吧。」


    春嵐怔了一瞬,反應過來這不是娘娘,這是皇上。她連忙道:「是,皇上。」她略一猶豫,稟道:「皇上,奴婢過來時,碰見了信王殿下。不知……」


    「沒事。」趙臻垂眸,「沒讓他進來。」


    春嵐施禮退下後,薑漱玉還在勸他:「你喝嘛,真的有好處,涼了就不好喝了。」


    趙臻眉心突突直跳:「阿玉!」可他到底還是端起碗,一飲而盡。


    見一碗紅糖水見了底,薑漱玉忍不住咯咯輕笑,卻聽到小皇帝冷哼一聲。她立時止了笑意:「你還練字麽?你要是不練字,我就打算洗洗睡了啊。」


    趙臻神情微僵:「不練了。」


    收拾處理這種事,還得她來。


    次日除了打獵,還要一項重要活動是賽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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