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在畫裏。」他希望雙月不要再用這種看待「曆史」的口吻和眼光,而是正視自己身處在何地。


    「我當然知道。」雙月失笑地說。


    薄子淮卻不認為她心裏真的清楚,可是一方麵不想逼得太緊,另一方麵也不知該如何改變雙月的想法。「走吧。」


    一行人又往前走。


    隻見花市街上鱗次櫛比的梳篦鋪子和作坊,路邊更有賣著小吃和雜貨的攤販,相當繁華熱鬧。


    看著走在前頭的薄子淮,跟班萬才歎了口大氣,先前幾次大人都隻帶著小全子和楊千總出門,這回總算見識到什麽叫微服私訪。


    「堂堂一個兩江總督,凡是外出巡視皆有儀仗,大人隻要坐在官轎內,讓人鳴鑼開道,威威風風的,偏偏就是喜歡挑最辛苦的方式,也不嫌累。」萬才總希望能沾一下主子的光,神氣神氣。


    楊國柱朝他哼了一聲。「你懂什麽?製台大人這才叫做官,要是真的擺了儀仗,這官威逼人,中間還隔了一層『抬轎子』的,老百姓都不敢靠近了,又該如何探訪民情?製台大人能夠破除官場上的排場,實屬難得。」


    「是、是,千總大人罵得好。」萬才見他好歹也是個六品武官,自然不敢得罪,趕忙笑著附和。


    雙月又低聲詢問小全子。「他們在說什麽?」


    「意思就是說大人隻要外出皆有儀仗,也就是『八座之儀』,前麵有小紅亭為前導、次為避雨之用的紅傘、接著障日之用的綠傘,及鳴鑼者四人,其後再有人持著『肅敬』、『回避』的木牌及官銜牌,然後皂役四人,一路呼喝不絕,再後麵還有頂馬、提香爐的四人,然後才是大人乘坐的綠圍紅障泥大轎,由四人抬之、四人左右扶之,轎後還要跟著二人二騎……」


    小全子說到這兒,雙月早就聽得頭暈腦脹。


    「萬一真有百姓想要鳴冤陳情,大人卻是前呼後擁、清場開道,別說靠近了,早就先被那些皂役斥喝責打一頓。」他一口氣說完。


    她大致了解意思了。「總之就是擔心排場太大,反而聽不到百姓的聲音,所以大人才會微服出巡。」


    「沒錯。」小全子點頭如搗蒜。「大人就是不喜歡擺那些儀仗,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個官,所以一向是輕車簡從,這回出門,因為多了你,所以才用上兩輛車,也讓萬才跟著去。」


    雙月不禁望向前頭不遠,正在和路邊賣傳統小吃的攤販交談的男人,願意主動親近百姓,傾聽民意,難怪大家會說他是個好官。


    這麽想著,雙月便不由自主地走向他。


    「……隻要能養活一家子,辛苦倒是不打緊,就怕縣太爺有事沒事就叫衙役來趕咱們這些做小生意的走,連餬口都沒辦法。」攤販籲歎地說。


    薄子淮狀若無事地說:「可是我卻聽說這位縣太爺把湖陽縣治理得有條有理,所以才跑來這兒找做生意的門路。」


    「老爺是打外地來的,可就有所不知,咱們縣太爺是不管事的,都是縣丞一肩扛下……」於是,一股腦兒的說出湖陽縣百姓們的不平之音。


    他從錢袋裏取了幾個銅錢出來。「聽來這位縣丞倒是能幹。」


    「也多虧有他在,否則咱們也不能安心營生。」攤販馬上俐落的包了好幾個豆齋餅,接過銅錢。「多謝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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