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堂堂一個王爺竟用這等手段威脅毫無反抗能力的女人,她偏不信,不信他有這般下作!


    阿觀忿忿甩開他的手,硬是往外衝。


    齊穆韌也不阻止,冷冷說道:「來人,把月季、琉芳、曉陽、曉初給細起來,送到紅袖招。」


    聽見他的命令,阿觀回身,怒指他的鼻子,「你敢。」


    「你可以試試看我敢不敢。」


    齊穆韌怒瞪齊文一眼,斥喝:「做什麽,還不動手?」


    「是。」


    齊文麵有難色,卻不得不指揮府衛行動,一時間曉初、曉陽的哭喊聲傳來,月季和琉芳臉色慘白,連站也站不住,就讓人從床上扯下來。


    阿觀不想多看齊穆韌一眼,她衝出門外,與府衛拚命。


    「放手、放手,我命令你們放手。」阿觀又拉、又扯、又撕、又咬,她當一回潑婦,撒潑哭鬧,可她一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法和幾個大男人相對抗。


    曉陽、曉初在哭,月季隻是沉默,而琉芳用著無奈的眼光看著她。


    心,墜入穀底,是她害的,都是她害的,她知道。


    她搶到齊文身邊,衝著他大吼大叫,「我說話你沒聽見嗎?放手,我說放開她們。」


    齊穆韌從屋裏頭走出來,冷厲一笑,「他們為什麽要聽你的,你不是不擅長較勁、比較擅長退讓嗎?王妃頭銜你都不屑一顧了,憑什麽巴著王妃的權利不放。」他氣她輕易就要放棄王妃的身分、放棄他,語氣更為冷冽。


    齊穆韌冷得像冰的眼光射向她,她忍不住一陣哆嗦,狠狠地拭去淚水,不服輸地展開手臂、擋在大門口,怒道:「你們想過去,就殺了我!」


    她不信他們敢,果然她猜對了,他們不敢,他們停下腳步,轉頭望向齊穆韌。


    齊穆韌不說話,眼神示意,齊文上前,一把將阿觀拉開,讓府衛拉著四婢出門,阿觀拚命甩,卻甩不開齊文的手臂,眼睜睜看著曉陽她們哭著離開。


    力氣用盡,她明白了自己沒有贏的可能,狠狠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唇齒間蔓延開,她直到此刻才看明白,在這個時代裏,自己有多無能。


    一根根扒開齊文的手指頭,她懂,她輸了,緩行走到齊穆韌麵前,雙膝跪地。


    沒有誌氣、沒有驕傲、沒有尊嚴,她終於徹底理解,那些東西是要在他願意給的時候,她才能夠擁有,他不給,她便什麽都不存。


    「我輸了,王爺要妾身做什麽,妾身都會照辦,隻求王爺饒過她們。」她的聲音沒有起伏波折,隻有死了似的平靜無波。


    「你發誓,會善待宛心。」齊穆韌知道自己殘忍,卻更明白這時候他提出任何要求,她都會答應。


    「我發誓,善待何姑娘。」她像失了魂的傀儡,任由線軸操作。


    「你發誓,再不離清風苑?」


    「我發誓,此生再不踏出清風苑一步。」


    「很好,你敢不遵守,今天的事,隨時會再發生。」


    「是,妾身會遵守。」


    眼看著她的失魂落魄,齊穆韌心裏不舍,但他更明白,此時若不能磨平她的驕傲,她就不會安分、不會妥協,不會嚐試著另外一種可能。


    齊穆韌走了,她還跪在地上,一片雪花飄下來,落在她的肩頭,還沒入冬呢,怎麽就下雪了?是不是因為老天也明白,她冷?


    明月樓後,月沉星稀。


    一陣亂劍狂舞,竹葉紛飛,齊穆韌仍不解氣,他恨恨丟下劍刃,舉起手力與雙拳,肆虐早已傷痕累累的竹林。


    他無法平心靜氣,因為那雙幹淨澄澈的眼睛裝進過多的哀傷,是他,是他用言語、用行動,重重擊傷了他心愛的女子。


    他不舍得,但是必須,他已經虧欠宛心太多,一個家族,幾十條性命,一個無憂快樂的女子,因為沾上自己徹底變化了命運,他沒辦法無視、沒辦法不顧慮。


    他曾經問過宛心,他該怎樣彌補自己的過錯?


    她笑了,笑得淒楚,輕觸著他的臉說道:「都當王爺了,說話還是恁地傻氣。人死能複生嗎?那些欺辱之事能一指掀過,就讓我不在夜半嚇醒?


    「不能了,世事已定,再多的彌補,也填不平我心底的空缺,我是個殘花敗柳身,這輩子再不會有正經男人要我,可我真的想要啊,要個可以依恃的丈夫、一個可以讓我寵著哄著的孩子,有親人、有家庭,在我百年之後,有人想我祭我。


    「穆韌,如今你已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我自知無法與你匹配,但……求求你,不要把我隨便丟給別的男人,讓我留在你身邊,我會試著收斂脾氣,好好與你的王妃和平相處,好嗎?」


    是這篇話,讓他無法麵對阿觀,無法麵對那個從一夫一妻世紀裏穿越而來的女子,所以明知阿觀在清風苑裏等待自己,他卻不敢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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