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正獨自坐在井邊歎息,外頭傳來敲門聲:「韓大嫂快出來,你家相公受傷了。」


    林悠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韓大嫂’叫的是自己,趕緊去開門。


    韓霽被趕出公府的時候,所有從前的隨侍,除了一個老仆,其他一概沒能帶走。


    隻得半路雇了兩個小廝一個婆子料理生活,誰知他好不容易從家裏帶出來的老仆是個壞的,他與人串通,騙著不諳世事的韓霽簽下欠條,不等事發就把韓霽所有的錢都偷偷卷走了。


    等到第二天討債的上門時,韓霽才知自己被算計到身無分文,自然也養不起小廝和婆子,隻能把他們都辭退,於是韓霽身邊就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了。


    身邊沒人就是韓霽會輕易被林九娘舅舅逼婚,按著拜堂的主要原因。


    所以說,人倒黴起來,步步做步步錯,喝點涼水都能塞牙縫。


    這是林悠對這個時期韓霽的評價,他後半生的逆天運氣都是用少年時的倒黴換來的。


    院門打開,看見兩個碼頭上的腳力抬著個暈死過去的男人,身上蓋了條毯子。


    兩個腳力大概沒想到開門的是個如此壯碩的娘子,愣了愣才跟她確認身份,他們告訴林悠,韓霽在碼頭搬貨的時候,沒把貨物堆放整齊,最後不僅貨倒了,他還把自己給壓傷了。


    碼頭老板說不用韓霽賠倒地的貨錢,還派人把他送回來,讓他在家裏好好養傷。


    說完這些,兩個腳力就把人給林悠放在了家門口匆匆走了。


    「哎等等——」


    林悠原想跟他們道個謝,卻不想自己越喊他們跑得越快,一眨眼就消失在街角。


    林悠覺得奇怪,蹲下身揭開韓霽身上的毯子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怪不得要給他蓋這麽厚的毯子,身上血淋淋的,尤其是腳踝處,那血簡直要沁到擔架上了。


    他這是去碼頭搬東西,還是去給老大打群架了?難怪老板說不用他賠倒地的貨,就他這血淋淋的樣子,他們隻怕以為他活不成了吧。


    得虧林悠現在是這體格,才能把韓霽拖回去,安置到床上。


    把他身上的傷口檢查了一遍,猜測他是搬了一些帶刃的重物,主傷在腳踝上,看著像是被什麽重物直接砸的,一隻腳血淋淋的,骨頭肯定裂了,另一隻好點,沒什麽血,但骨頭看著有點錯位,反正兩隻腳上的傷挺嚴重,不然他也不會疼得暈過去,而身上的一些割痕,看著血多,倒不是最要緊的。


    林悠不擔心韓霽的生死,畢竟是男主角,但回想書中,隱約記得韓霽有腿疾,一到陰雨天就濕冷疼痛。


    看來這就是韓霽今後腿疾的根源。


    韓霽從痛苦中一睜眼,看見一張滿月般的臉,而自己衣衫不整,她的手還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韓霽嚇得臉色一白,抬手就把林悠的手給打到一邊,冷聲斥道:「別碰我!」


    林悠見他醒來,便不敢坐在床沿,局促起身解釋:「我,我不是碰你,我是在……」


    話沒說完,就被憤怒的韓霽打斷:「滾——」


    大概是傷口太疼了,韓霽喊完這個字,額頭上就沁滿了細密冷汗,他五官清俊,帶著濃濃少年氣,骨骼修長,四肢纖瘦,看著有點弱,但這張臉是真的俊,少時落魄尚且如此,待他禦風成龍的那日又該是何等風采,也難怪林九娘會對他‘見色起意’。


    被吼了一嗓子林悠也不敢反擊,因為她知道韓霽為什麽這樣敏感的吼她……在林悠穿過來之前,林九娘為了讓韓霽跟她圓房,幾乎什麽下作手段都使過。


    喂那種藥、半夜爬床、蠻力強上……等等一係列不是好女人該用的手段,她通通用了個遍。


    在韓霽眼中,林九娘就是無所不用其極,缺男人缺到死的花癡女色魔……


    林悠對這個人設很委屈,但也無可奈何。


    怕再刺激到韓霽,隻能先從他的房間退出,認命的去給他請大夫。


    領著大夫回來的時候,韓霽正艱難的在為自己處理傷口,看見林悠他再次暴怒,然而這一回林悠學乖了,在他發怒前就抬手製止,她不進門,站在門外,請老大夫進門去給他看診。


    韓霽不知道那女人又在耍什麽花招,對她請來的老大夫說:「我沒錢看病。您請回吧。」


    老大夫指了指門外:「郎君放心,尊夫人已付過診金。」


    韓霽滿腦子都是她不可能這麽好心!若是讓她請的大夫看了病,之後定會借此要挾自己做什麽惡心的事。


    「她付了診金我也不看!」韓霽一激動,牽到腳踝上的傷口,痛得他麵目痙攣,身子直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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