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接過匣子沒看直接放下,起身為老楊順氣,又急急忙忙端起老楊剛才沒喝完的藥:「別說這麽多了,師父你把藥喝了。」


    老楊卻隻是搖頭搖手:「不喝了,喝不進去。」


    林悠再次紅了眼眶,老楊指著匣子,對林悠和韓霽說:「這匣子裏的東西,為師交給你了。這是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你千萬要小心。」


    林悠低頭看了看匣子,說:「什麽重要東西,你幹嘛給我呀,你有兒子……」


    老楊打斷她:「他要是拿了這個,就成催命符了。」


    「催……」林悠有點無語,哭喪著臉說:「那你給我幹嘛?」


    「對我兒子來說,這是催命符,但對你們夫妻而言,卻未必是。」說完,老楊看了一眼韓霽,喊他:「韓相公。你想必早就猜到我是宮裏的出來吧。」


    韓霽頷首,並不否認:「九娘拜師時,您給了她半冊書,裝那書的紅封火漆是宮中特有的樣式,若非在宮中待過,絕對仿製不出來。」


    老楊點點頭:「你確實聰明。那這東西給你們就更對了。我第一眼瞧你便知你絕非池中物,這丫頭雖無背景,但她心性堅韌,品行純良,畫技乃我所見者中當屬第二,將來若有機遇,也定有一番作為。可惜我看不見了,今日我便以她師父的名義,將她正式托付於你,你今後不管是封侯拜相,還是成王化龍,都不可拋棄她,你可願答應?」


    韓霽雖然不知這匣子裏是什麽,卻也沒有多猶豫,便對老楊頷首應允:「您老放心吧,我與九娘本就是夫妻,今後不管我境遇如何,都不會與她分離。」


    林悠已然在一旁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老楊又從包袱裏拿出一本半書冊,同樣遞給林悠:「早知道我隻有這麽長的壽命,你拜師那日我便幹脆大方點好了。如今還是要給你。」


    「這半部是給你那半部的另一半,是礦石染料,這本是草木染方,別小看這兩本書,都是宮裏的不傳秘法,你善畫,善色,莫辜負了這天分。」


    林悠的眼淚不斷落在那兩本書冊上,老楊伸手在她頭上拍了拍,說:「別哭了。我該交代給你們的都交代了,你們先出去,我想跟我兒子再親近親近。」


    老楊是在兒子的陪伴下安詳離世的。


    他咽氣之後,楊商俞跪在老楊的床前哭得肝腸寸斷,一直在叫爹,像是要把他這一生沒叫的爹一次性全叫回來,最終情緒波動太大,哭得暈死過去。


    老楊一死,楊商俞一暈,楊家就沒有主事的人了。


    可老楊的後事不能不料理,楊家下人知道林悠是老楊的徒弟,跟楊商俞便也算是師兄妹,有些急著要辦的事情便請林悠看著。


    林悠哪替人辦過後事,況且她自己也在傷心處,最後沒辦法,韓霽替她上場,為老楊的後事前後奔波。


    相士給算了日子三天出殯,也就是七月初六,一年中最熱的時候。


    楊商俞醒來之後,寸步不離老楊的棺木,呆呆的跪坐在一旁,燒紙、回禮,外頭的接待賓客,安排喪葬全都是韓霽主打,林悠輔助完成。


    楊家的親戚不多,早年給孤兒寡母借怕了,就斷了關係,後來楊商俞得了機遇,坐上了江南書畫齋的齋長,有些斷了的親戚也不好意思回頭。


    老楊這邊去世後,來的大多都是楊商俞書畫齋的同僚或者是有些相熟的書商,倒也不難招待,尤其是他們之前聽說過林悠的名字,畢竟她的兩幅畫《三峽圖》和《海棠圖》如今都在江南書畫齋的正堂展示廳裏掛著,江南書畫界稍微敏感些的書商都對她的名字不陌生。


    老楊出殯後,被安葬在江寧府西郊山上,墓穴是以前楊商俞為自己找的,沒想到最終埋葬的卻是他從小恨到大,死了卻無從恨起的親爹。


    辦完了老楊的後事,林悠和韓霽就回安陽縣了。


    回去的路上,林悠打開老楊給的匣子,匣子裏放了一張牛皮地圖,連地址都是篆文寫的,林悠看不懂,便將地圖遞給韓霽。


    韓霽看過一眼眉頭便蹙了起來,林悠又將匣子裏的一塊長型手掌大小的玉牌取出來,玉牌正麵寫著‘禦龍’,反麵寫著‘弩直’。


    「禦龍……弩直……什麽東西?」林悠看了半天依舊沒看明白,便將玉牌也遞給了韓霽。


    此時韓霽已經將那牛皮地圖合上,折疊好重新放回林悠手中的匣子,神情略感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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