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玉牌翻看兩眼,韓霽對林悠解釋說:「禦龍直的玉牌,禦龍直就是禁衛軍。弩直指的是禁衛軍中弓弩直。這塊玉牌也許是老楊認識的某個弓弩直的禁軍所有。」


    老楊臨終前的話林悠記得,他是受了畫院院正的委托,將那院正的孩子護送上路。


    可他沒說清楚,那院正是誰,他護送的孩子又是誰,為什麽亂軍會追殺他們。


    而他說的那個故事,林悠總感覺在哪兒聽過,隻是零零碎碎的印象,暫時還沒能在她腦中連成一線。


    反正她看不懂匣子裏裝的東西有什麽用,幹脆全都給韓霽去保管,而老楊留給她的兩本書冊,都是關於配色的,一本是彩礦石,一本是草木染。


    韓霽之前盤下的那座礦中發現有彩礦石的存在,而韓霽說他之所以會盤那座礦,正是看了老楊給的那半部染冊。


    若這兩本書記載了老楊所知道的所有礦石的礦脈和染色草木的種類,那老楊可是給林悠留下了一筆不小的財富。


    這個老頭真是……


    林悠想到老楊,不由得再度紅了眼眶。


    ☆☆☆


    因為老楊突然去世,林悠和韓霽原本約好的七夕之行也順其自然擱淺了。


    林悠回去之後,花了幾天的功夫把老楊留給她的兩本書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有些地方看不懂就做好筆記,等韓霽從縣學回來問他。


    小雅這些天在努力學習刺繡,月氏把她當個小徒弟在教,林悠躲在陰涼處看書畫畫的時候,小雅就搬張小椅子坐在林悠身旁陪她。


    悶熱的夏天總是難熬,所幸持續的日子不長,熬著熬著,也就到了十月裏。


    縣學的氣氛已經開始緊張,韓霽和宓敬每天回家時間都越來越晚,有時候到深夜,林悠還看見韓霽房間的燈火亮著。


    這日林悠和小雅背上畫具,準備出去寫寫生,院門突然被人敲響,隨著敲門聲,還有人在外喊道:「請問林先生在家嗎?」


    林悠和小雅對視一眼,林先生?她是姓林不錯,卻也不是先生啊。


    小雅過去開門,門外是兩個中年文士,對開門的小雅客客氣氣問:「請問,你家林先生在家嗎?」


    小雅語言天賦很高,現在已經可以簡單對話:「哪個林先生?」


    「林悠,林先生。」那文士回道。


    林悠將背上的畫架放下,走到門邊,疑惑的看了一眼,其中一位文士認出林悠,拱手作揖:「林先生好。您可認得我嗎?」


    林悠對他也有印象,老楊辦後事那幾日,這人一直在楊家幫忙,好像是楊商俞江南書畫齋的同僚。


    「認得認得。你們是江南書畫齋的?」林悠把人請進門說話,讓小雅給泡了壺茶來。


    三人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兩位文士對林悠說:「不知道林先生有沒有聽說過,一直以來,我們都和江北書畫齋在競爭,每年會從各自地方搜羅出優秀的畫作呈送入宮,受畫院品評。」


    「江北書畫齋這幾年的畫作質量確實不錯,但今年我們江南出了一個林先生您,您的畫作令人耳目一新,在畫院中掛了幾個月,每日來欣賞您畫作的人隻增不減,還有特地從遠方來的。」


    林悠聽到這裏,謙虛的笑了笑,隨後問:「有人喜歡我的畫,我也很開心。但今日二位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兩人對望一眼,長歎一聲:「您的畫作,今年被宮裏畫院派來的使者一眼看中,兩幅畫都被點名錄入畫冊目錄,待年底送入宮中畫院。」


    林悠說:「被挑中是好事吧,為何你們看起來並不高興呢?」


    「原本是好事,可是這件事很快傳到了江北書畫齋那邊,他們怕今年畫院定的‘畫魁’被我們搶走,也怕江南再橫空出世一位了不起的畫師,竟然暗地裏聯係了西夏國一位宮廷畫師,讓他到我們江南書畫齋來打擂台。」


    林悠不懂:「西夏的畫師來打擂台?畫畫怎麽打擂台?」


    「林先生有所不知,那個西夏畫師在書畫界的名聲很差,剽竊、抄襲、甚至修改他人畫作,在他們本國書畫界混不下去了,這才到咱們國家來攪和。」


    「那人說好聽點叫畫師,其實就是個沒品沒德的無賴,他仗著自己有點畫技,便四處與我中原畫師打擂台,簽斷臂狀,誰要是輸了,就自斷畫臂,從今往後連寫字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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