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倒是沒聽過還有這種人。


    「那,沒人管他嗎?」林悠問。


    「唉,怎麽沒人管。他態度囂張,屢屢拿中原畫師畫技拙劣之言相激,咱們有不少畫師憤然反抗,與他簽契打擂台,可那李先達人品雖然不好,畫技卻很驚人,我中原畫家屢屢失利,好幾個人都栽在他手,從此被迫放棄畫途。」


    「那你們來找我是什麽意思?」


    兩人將衣襟中的一封信抽出遞給林悠,林悠接過後邊看了一眼,赫然‘挑戰書’三個字映入眼簾。


    「李先達對你下戰書了。這一切都是江北書畫齋弄出來的卑鄙事,咱們這還沒接受挑戰,江北那邊便已經將此事昭告天下,於十月初八在江寧府忘仙樓現場繪畫,當天除了眾畫壇名家之外,他連畫院的使者也一並請來觀戰,這就把咱們逼得騎虎難下,不應戰往小了說,丟的是江南書畫齋和你的臉,往大了說丟的就是國家的臉麵,從今往後隻怕再難在書畫界出頭。」


    「真是卑鄙!同為中原人,他們不能正麵比拚畫技,卻要在背地裏搞陰謀,非我族類便要誅殺之,這等行徑與強盜何異?」


    林悠聽到這裏總算聽明白了。


    意思就是江北書畫齋的齋長看到林悠的畫,覺得林悠可能會是今年宮廷畫院品評中殺出的一匹黑馬,為了保住他們江北書畫齋的地位,便想把江南書畫齋出身的林悠扼殺在搖籃中。


    於是就找了個專門喜歡跟人打賭斷手的無賴外國畫家來挑戰林悠,他們覺得隻要林悠應戰,憑著之前中原畫家應戰的結果,她十有八九是要輸的,而輸的人就要斷臂;但若林悠不應戰,就是有失國體,有失顏麵,從今往後就會被釘在恥辱柱上,再難在中原書畫圈出頭。


    確實是騎虎難下,進退兩難的局勢。


    林悠拿著挑戰書沉默片刻,問:「這件事齋長怎麽說?」


    「齋長自從他父親去世後,已經有一個月沒去畫齋了。出了這事兒我們立刻去告訴了他,可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幫你推拒此事,因為李先達是指名道姓要挑戰你。」


    「齋長現在正在找畫院的使者,想讓他們出言將這明顯帶著歹心的挑戰取消,也不知能不能說通。」


    林悠私心覺得這件事應該不是那麽好說通的。


    因為江北書畫齋把這挑戰的級別定在國與國之間,所以才找了個外國的畫師,就是怕找中原畫師會被取消。


    然而就算是畫院使者,也不敢冒著‘有失國體’的風險,貿貿然替林悠這個新出爐的小畫師出頭取消這場挑戰吧。


    對他們而言,國家的顏麵肯定比林悠的一條手臂更重要!


    對方算到了每一步,完全堵住了林悠的後路,左右都是想毀了她!


    遇到這樣的事情林悠很憤怒,卻也很無奈要接受現實。


    當然了,她可以選擇就此沉寂,但也同時失去了今後在書畫界嶄露頭角的機會。


    遇事退縮絕不是林悠的個性。


    挑戰這種事情本身就是一把雙刃劍,可以殺人,也可以殺己。


    誰敢保證,她就一定會輸呢?


    韓霽晚上回來,林悠端著燉了一天的秋梨羹來給他,坐在旁邊一邊看著韓霽喝一邊將今天書畫齋兩人造訪的事情告訴了韓霽。


    韓霽喝湯的動作停下,看向林悠,問:「你答應了?」


    林悠點了點頭:「不答應,以後林悠這個名字就沒法寫在畫作上了。」


    「可照他們的說法,那個西夏畫師是個無賴,已經有那麽多中原畫師毀在他手中了,他們這是把你推上刀尖,楊商俞怎麽可以這樣!」


    林悠見他情緒激動,趕忙安撫:「你別著急,坐下聽我說。」


    把韓霽按著坐下,林悠繼續:「師兄已經去找畫院的使者了,希望他們能取消,但我估計十有八九是不成的。江北書畫齋那些人早就想好了後續,所以才會讓那個西夏畫師出麵。」


    「我問過了,那西夏畫師曾師從一位暹羅畫匠,暹羅畫多以色彩和線條為主,就是咱們宮廷畫法的衍生,我之前就很擅長,所以,如果他真要和我比,我未必會輸!」


    林悠說完,韓霽依舊不放心:「話雖如此,可他們既能將你接受挑戰,萬一在挑戰時背後做手腳,怎麽辦?」


    「隻要我接受挑戰,他們約莫是沒有機會做手腳的。因為從開始繪畫到展示,全都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完成,那麽多雙眼睛盯著,他們就算想做什麽也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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