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誰對誰錯,隻是環境改變、心更動,當知道自己不過是別人眼中的一枚棋子後,再熱絡的感情也會漸行漸遠。


    「行了、行了,什麽大皇子、二皇子,你喊得不瞥扭,我聽得都煩。就叫堂哥,難嗎?」


    齊宥家笑得滿麵桃花,若有女子在場,肯定會被迷得頭昏腦脹,可惜齊穆韌是男人,並且是個意誌堅定的男人,他不會因為一張笑臉、一場兄弟情深的戲碼,改變立場。


    齊穆韌淡淡一笑,道:「君臣有別。」


    齊宥家側眼望向齊穆朝,他始終猜不透這個二堂弟的心思,說齊穆韌無心幫助自己?


    不對,在許多朝政風向上,他時常給自己與大哥提醒,他不與四皇子多做交集,便是皇貴妃大吹枕頭風,把葉茹觀給嫁進王府,他也不曾與她行夫妻之實,那樣嬌滴滴的一個大美人呐。


    所以,他的確顧念童時情誼?


    既然如此,為何從不表態,難道他已經知道那件事?不可能,那事有礙皇家體麵,藏著埋著已是不及,誰敢去挖。


    收起疑念,他笑道:「去他的君臣有別,咱們幾個從小玩到大的交情,還說這些,堂弟到底是想防些什麽。」


    齊穆韌淺哂,想維持童年交情,就不能蹚渾水,與其身陷其中再思退路,不如從頭到尾都不摻和。


    他沒有回應齊宥家的話,待小二進門,一一把菜布好,才為二皇子添酒。


    「說實話,穆笙這回雖是立下大功勞,卻也得罪不少人,你也知道官場上攀絲順藤的,那些被逮的贓官誰沒有幾個父兄長輩在朝堂為官?我怕穆笙往後日子不好過,說不定會有人給他下絆子。」


    齊穆韌淡笑,想反問:你怎麽知道那不是穆笙的目的?說不定,他就是要讓人人反他,最好再有言官參他個兩、三本,好讓皇帝給他連降個幾級。


    穆笙無心朝堂,這是他從小就知道的事情,但皇帝不許,他便變著樣兒耍花招。隻是啊,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們就耐心等著吧,看皇帝怎樣接招。


    「穆韌,你倒是說句話啊,當哥哥的,對弟弟的事怎麽能夠不上心?」


    齊宥家期待他說些什麽?說:有二皇子在,我有什麽不放心的?


    人人都認為大皇子、二皇子為一派,身處當中,他比誰都清楚,大皇子有心當太子,二皇子何嚐沒有?如今的團結,不過是為了打擊四皇子,待哪日四皇子倒了,便是他們嫡親兄弟之事。


    天底下,權位迷人,人人都想主宰他人。


    「我能說什麽,穆笙大了,做什麽事自有定見,豈是我能幹涉的。」齊穆韌的口氣不鹹不淡地,當中聽不出半分真心。


    齊者家向他投去一眼,心中臆測,難道他真不想扶持自己的兄弟?難道他真想放任穆笙居於朝堂之外?難道他和大哥一樣,對弟弟也起了防衛心思?


    他不喜歡齊穆韌,越大越教人猜不透心思。


    「好吧,既然穆笙這樣一副不瞻前顧後的性子,咱們這些當哥哥的隻能替他多擔待些,總不至於教他吃虧便是。」


    他這話賣了好大一個人情,可齊穆韌依然淡淡笑著。


    齊宥家知道自己不能在這個上頭挑他毛病,誰不曉得齊穆韌是冷麵閻王,也隻有對他們幾個兄弟才會偶爾麵露笑顏,對其他人,他是連眼臉都懶得掀。


    接下來,兩人吃飯,齊穆韌不再多話,席間隻有齊宥家隨口聊個幾句,兩人都聰明地避開朝堂政事,說說某某官的風流韻事,某某大臣內宅不安,某某勳貴動了什麽心思,卻被人一眼看穿之類。


    最後,齊宥家問:「十二月初九,父皇生辰,你想好要獻上什麽禮嗎?」


    齊穆韌搖頭,皇帝生辰是大事,送禮必須再三斟酌,其貴重不能越過幾個皇子公主,卻也不能馬虎,既要討得皇帝歡心,也得讓所有人滿意,這才是費腦子的事。


    「這一向都是柳氏挑選的禮,她辦事我放心。」


    「說到柳氏,難不成葉氏進府這麽久了,府裏還是由她主持中饋?」


    「是,她已經做上手,沒有換人的必要。」


    「好歹葉茹觀才是王妃,你這樣做,豈不是讓皇貴妃沒臉。」


    對於齊宥家的挑釁,齊穆韌隻是淡淡地抿了口酒,不反應。


    齊宥家沒有見好就收,反而繼續追問:「難道葉茹觀就這樣不吵不鬧,任由著柳氏掌大權?」


    恐怕把權力丟到她頭上,她還想躲呢!齊宥家的話讓他想起穆笙說的--


    那天他拿來兩顆蘿卜、非常特別的蘿卜,他從沒見過有人會把蘿卜雕成那個樣兒,精巧可愛,和他見到的橘皮燈罩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派人探聽過了,葉茹觀是庶女,不受嫡母待見,別說管教,便是聘師傳來家中教授書畫琴藝都不曾,若非長大後美麗容貌顯露出來,也不會讓皇貴妃一眼瞧中,送進王府走險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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