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有這樣一個笑話。有個花花公子玩得太厲害了,"那裏"得了病。他先去看西醫,看了好幾個都說那裏不能要了,必須要切掉才行,不然會沒命。可花花公子怎麽舍得,於是他又去看中醫。中醫看過之後點點頭。"嗯,雖然晚了點,但還是可以治的。""真的嗎?可我看的西醫都說一定要切掉才行啊!""唉!那些西醫就是這樣,動不動就要人切東西。這瓶藥你拿回去,每天三次塗在那裏,連塗三天那個就會自己掉下來了——"第一章一連數天的陰雨,今天終於放晴。早上六點多的時候,室外雖然算不上寒風凜冽,卻也絕對不會讓人覺得溫暖,而剛剛透出雲層的陽光並沒有帶來多少暖意。年代有些久遠的社區裏,趕早起來鍛煉身體的居民眾集在社區的小型廣場上。除了一小部份的人在使用鍛煉器材外,大部份的人都排著整齊的隊伍,隨著緩慢悠揚的音樂,進行一項能夠強身健體的傳統武術項目——太極拳。不過,明明是以中老年人為主的隊伍,但在最前方帶著大家打拳的,卻是一個年輕的男人。男人有著一副適中的身材,不算太高,但是比例很不錯,不過他到底幾歲,光看外表還很難猜。因為他穿得實在是——土氣了點。深藍色的運動服,是好幾年前流行的樣式,現在要買到已經很難了,應該是男人學生時代穿的,雖然有些舊,但是還沒破。腳上是雙普通的白色布鞋,雖然還算新,但現在的年輕人絕對不會穿。這一身打扮,給人好像回到八○年代學校辦運動會時的感覺。而男人戴著一副看起來既老氣又笨重的黑框大眼鏡,那幾乎遮掉了他大半張臉,若再加上額前的劉海,除了嘴巴和鼻子,根本就看不清楚他長啥模樣,整身造型讓他散發著"樸實"的氣息。但是如果靠近點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男人有雙非常漂亮的眼睛,不過很可惜,能發現這點的人並不多。男人跟隨著音樂緩慢比劃著,太極拳看似簡單,一招一式像是電影裏的慢動作一樣,但真正能打得好看的卻不多。不過這點男人顯然做到了,雖然"其貌不揚",但那熟練得堪稱精湛的拳法,讓人不禁眼前一亮,仿佛是在看一場表演,他的一舉手一投足都散發著不尋常的美感,向人們展示了所謂的柔中帶剛。最後一招打完,饒宗義緩緩收勢,閉上眼輕輕吐了一口氣才轉過身。"今天,就到這裏。大家辛苦了。"一字一句緩緩道來,說話時特有的慢節奏幾乎成了他的正字標記。"饒醫生你也辛苦了!"他微微一點頭,走到旁邊拿起一件黑色的舊外套,穿上之後,本就有些不太適宜的打扮變得更加不倫不類,不過他本人沒有在意,又朝眾人點點頭,轉身緩緩離開。饒家三兄弟中,饒宗義排行第二,身為中醫的他算是三兄弟中最特立獨行的,並不是他的性格有多怪異,而是他的性子"異常"的慢。對中醫養生頗有研究的他一直秉持著"心浮氣躁乃養生大忌"的理論,所以再天大的事也不會讓他表現出火燒眉毛的緊急感。除此之外,他的個性也很中庸,所以隻要不是太麻煩的事,他都不會拒絕的。今天,饒宗義的生活也和平時一樣,細嚼慢咽地吃完早飯,他拿著報紙夾在腋下,鎖上家門之後,慢吞吞地往上班的醫院方向走。他工作的中醫院頂多算是中小型,但在附近小有名氣。走進年代有些久遠的木造建築,感覺不像醫院,反倒更像是座古色古香的宅院。饒宗義會選擇這間醫院很大一個原因就是這棟建築。深紅色的油漆有些斑駁,保留了一股傳統的氣息,而空氣中彌漫著的淡淡中藥味,讓人感覺很安心。穿過警衛室,順著長長的走廊走到辦公室,路上碰到幾個護士向他打招呼,他隻是輕輕點頭示意,一如既往的冷漠,卻又不失禮。他的辦公室不算大,除了基本的辦公設備之外,幾棵植物讓整個房間顯得綠意盎然。中醫診所不會有急診病人,氣氛安安靜靜,十分輕鬆。上班時間還沒到,饒宗義先打開飲水機,然後慢慢換上白袍,一身白衣再加上稍亂的頭發和粗框眼鏡,讓他整個人頓時變得更加老氣橫秋。趁飲水機加熱的時間,他打開窗戶流通空氣,再幫植物澆水,然後拿出杯子泡茶,接著便埋首桌前看報紙,像是工作了十幾年的上班族大叔。上午看診的人並不多,一連幾個都是老年人,切過脈,又問了幾個問題,確定病人情況後,饒宗義便開出方子讓病人去抓藥,整個看診過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剛送走一個病人,護士就站在門口問:"醫生,可以叫下一位進來了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一向表情冷漠的護士今天似乎格外開心,臉頰上淡淡的紅暈仿佛懷春少女——雖然她已經快四十歲了。饒宗義麵無表情地點點頭,趁病人還沒來之前起身去倒茶。剛把茶杯裝滿,門就開了,他緩緩轉過身,目光和門外的人對個正著。當醫生這麽久,像這樣的病人,並不常見。門口的男人穿著黑色西裝外套、白襯衫和深色牛仔褲,身材高大勻稱,看骨架似乎不是純正的亞洲人,更別說那混血味十足的立體五官。身上的立領白襯衫,就算此刻天氣寒冷,領口仍微微敞開,腳上是一雙深咖啡色短靴,一頭故意撥亂的深褐色頭發自然地垂在額前,更襯出來者深邃的眼神。饒宗義打量男人的同時,對方也在看他,幾秒鍾之後,微微皺起眉。並不想深究他的表情和眼神是什麽意思,饒宗義大略觀察對方的氣色後,發現除了肝火過旺和臉色不太好之外,來人並沒有什麽致命症狀的征兆。拿著杯子坐回原位,他對門口的人點了一下頭。"請進。"挑了一下眉,官駿揚現在考慮的是自己是不是真的要進去。這個像"植物園"的診療室,還有眼前這個男人,跟他想象中的醫生有段差距——不,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官駿揚是個導演,雖然年輕,但這並不妨礙他成為國際知名的導演。三十二歲的他,五年前憑著一部一開始並不被看好的暗黑係電影一戰成名,當年那部片的票房和所贏得的各種獎項,讓他幾乎成了傳奇,而如今,這個傳奇更是向著神話的方向發展。近幾年,官駿揚拍的幾部電影都被評為遊走於尺度邊緣,可即使如此也沒有影響電影上映之後的票房和口碑。對官駿揚來說,把色情拍成情色才是真正的藝術,如果隻是赤裸裸的性愛,那他不如直接去拍a片,而連續幾部題材敏感的作品票房皆是大賣,又讓他的導演生涯邁向一個新的境界。但比起導演,官駿揚給人的第一印象更像個演員,隻是作為導演,那挑剔到近乎苛刻的眼光卻是從來沒有改變過的。趁饒宗義坐回位子上,官駿揚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