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說他風流也好,下流也罷,反正他付出的和他得到的成正比,從來沒強迫過誰,活得自在,這樣就夠了。隻是此時自己的"你情我願"被眼前人說成"房事過度",豈不是指他那方麵不行了?!饒宗義點頭。如果是別的醫生,可能會微笑著安慰病人,但是他的風格並不是如此,比起安慰,他認為自己應該做的是說出事實。"你再這樣下去有腎虧的可能。"反正也不是什麽絕症,嚇不死人。不過很顯然,官駿揚還是被嚇得不輕。腎虧這兩個字,對男人來說簡直猶如死刑一般,尤其是他這樣的男人,說他腎虧,無疑就像是在他的生涯中添了一筆汙點。不過饒宗義並不明白他的想法。"雖然不是很嚴重,但是,之後希望你能收斂一點。"拿出開藥方的單子,饒宗義開始動筆。"照著這個單子抓藥,一副藥煎兩次,三碗水熬成一碗,一天喝兩回。這期間要忌口,不要喝酒,不要吃——""等一下!"一直沉默的官駿揚終於出聲。饒宗義停下筆,抬起頭看他。"我說,你是不是哪裏搞錯了?"官駿揚的口氣幾乎算是惡劣了。"什麽?""你說我縱欲過度?"饒宗義點頭,表情甚至有一絲茫然,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醫、生!"官駿揚咬了咬牙,"我這一個月才幾次性生活,哪裏來的『縱欲過度』?!""並不是做得多才是縱欲,你身體很虛,以你現在的狀況,根本不宜行房事。"聞言,官駿揚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你是說我不行?""也可以這麽說……"饒宗義就事論事道,"你最近一次性生活感覺如何?高潮持續多久?最多射精幾次?有早泄嗎?"一連串的尖銳問題加上毫無表情的麵孔,問得官駿揚英俊的臉都扭曲了。身為一個男人,被人說那方麵不行已經是一種恥辱,偏偏這個人還一臉漠然,直接問他一個晚上射幾次!難道他不知道同一種話換個說法,比較不刺耳嗎?他咬著牙問:"你覺得我看起來會是早泄的樣子嗎?"饒宗義一推眼鏡,鏡片反著光,讓人完全看不清他的眼睛,更顯得高深莫測。"這種事,光靠表麵是不行的,有很多男人,看起來——很強,但其實那方麵並不盡如人意。"聽見依然是毫無起伏的冷靜回答,官駿揚閉上眼,抿緊嘴唇後重重歎了一口氣。跟一個完全引不起他一點興趣和"性趣"的男人大談房事,這簡直是他做過最無聊的事!"有些男人,四十歲以前都沒有什麽不正常的表現,但是,一過了四十,就開始有很多——""夠了!"低喝一聲,他再也受不了聽這個土包子一板一眼地分析男人的隱疾了。他錯了,他應該在看到這個男人的瞬間就轉身離開的,他一定是昏頭了才會來這個彌漫中藥味的地方,現在他寧可去別間醫院聞消毒水的味道,哪怕再打一針也行,至少那裏可能會有漂亮性感的護士,而不是說他腎虧的老土男!"怎麽了?"饒宗義仍然是一副木然的樣子,隻是臉上多了一絲不解,疑惑的看著眼前突然變臉的男人。"我隻是想知道你是不是能治好我的失眠,可你卻分析起我的性能力,你不覺得這不是一個醫生應該做的事嗎?"官駿揚的手放在桌上,手指因為用力按著而指尖泛白,那是他不悅時特有的動作。饒宗義眨了兩下眼,雖然官駿揚語氣不善,不過,他仍然沒有生氣的意思。放下筆,他扶了扶眼鏡,慢條斯理地說:"作為醫生,我想我有責任和義務告訴病人,除了他本身感覺的不適之外,還有更多、更重要的問題需要——治療。"比平常人稍慢一些的說話語氣,聽起來就像是淡淡的警告。官駿揚皺眉,"你覺得我需要治療的是性能力?""如果你現在不治療,下一次可能就是要治療那個了。"稍微斟酌之後,饒宗義點點頭,一派篤定的樣子讓官駿揚更加不爽。然而沒等他開口,饒宗義又慢吞吞地說下去。"怒傷肝、喜傷心、思傷脾、悲傷肺、恐傷腎,你的脾氣太急躁,長久下去,就算是著急上火也能引發病症。"他說的話對官駿揚來說完全像古文一樣難以理解,而那種不慍不火的態度更像是挑釁和不屑。"喂!"眉一擰,他瞪著眼前的男人,"你們中醫都是這樣替人看病的?!"也不是每個來看病的都是你這個樣子啊——饒宗義好修養地朝他一笑。"官先生,你現在這個臉色,用不了多久,隻要蒙上一層布,你家人就可以跪在旁邊哭了。"作為一個醫生,有必要讓病人了解自己的身體狀況。官駿揚一開始還沒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幾秒鍾後才反應過來,對方是說他的臉色像死人——這該死的四眼男說話竟然這麽毒!他咬牙切齒地看著饒宗義捧著杯子走到飲水機前加水,慢條斯理的樣子看了就讓人倒胃口,如果不是為了維持自己的形象,他還真想衝上去掐著這個人的脖子。忍耐已經到達極限的他深吸兩口氣,伸出手指按了按額頭,益發後悔來這家破醫院看病,他覺得自己的病非但沒好,反而更重了。"好吧!我承認我的身體的確不是百分之百健康,但也不至於像你說的那樣——破敗,你不覺得你應該再婉轉一點嗎?"倒完水的饒宗義慢慢走回座位上,冒著熱氣的茶香氣撲鼻,有點檸檬味,又好像是什麽草藥味,獨特的香味引人好奇。"醫生隻有在病人得了絕症的時候,才會婉轉。"這一句,又差點讓官駿揚火冒三丈。不再理會他,饒宗義拿起筆繼續剛才還未寫完的方子。四周突然安靜下來,筆尖在紙上滑過的聲音一時間清晰起來。官駿揚調整著情緒,看著眼前的男人,上下打量。"你還不到三十吧?"他突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