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昔聽著時間差不多,才開口,“你們還不拽你們少爺上來,還真要等他淹死在淺灘裏麵?”許根的人這才敢從暗處出來把快要昏厥的許根從水裏撈上來,許根之前就發了話,不能讓他們被程昔發現,一切的事情由他自己來跟程昔講。程昔說的沒錯,其實他選的地方水根本就不深,大概也就一人高,但是程昔決然的表情實在是太逼真了,真的就像是真的恨許根入骨,想要淹死他也在所不惜。許根被他的反應激得失去了判斷能力,加上晚上的光線十分昏暗,無論是近處還是遠處,都看不清水庫水的深淺。再加上許根怕水怕的要命,整個人剛剛浸在水裏的時候小時候恐怖的噩夢就不斷襲擊著他的大腦,他眼前發花,頭疼欲裂。許根手下跳進水裏救他的時候,這些手下才發現,許根落水的地方最多比一人高,也就是差不多遊泳池深水區的高度。這大約就是所謂的有龍困淺灘,關心則亂。許根拚著一口氣伸出手問程昔,“跟我回家,好嗎?”許根躺在地上,渾身濕漉漉的在寒風裏即便是條硬漢也要瑟瑟發抖,他不斷往外吐水,他不肯表現出一絲的害怕,他怕程昔拒絕他,他怕程昔說不。程昔沒說話,隻是在夜色裏微笑。程昔現在內心中已經非常平靜,但是他並不覺得許根犯的錯誤值得原諒,至少不能來的那麽輕易。人與人之前建立起信任是非常艱難的,破鏡難圓、覆水難收,許根親手把程昔辛苦建立的關係打破,這真的讓他不知道怎麽原諒。即使他沒有做到最後一步,也不會原諒。37、訂婚晚宴時間永遠要過的比想象中的還要快,似乎人們總是在追著時間奔跑,沒有停下來的一刻,回到許家之後程昔小手術留下的傷口很快拆線,手臂也很快拿掉了石膏。當程昔的眼睛重新找到光明的時候他由衷的笑了,失去了才更加懂得珍惜,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是自己珍貴的寶藏,唯有自己珍視才能不遭受無妄之災。程蓉蓉的訂婚宴如期而至,當程昔和許根結伴入場的時候兩位還是憑借著他們出色的樣貌受到了無數目光的致敬,當然大多數人都是在看許根,一部分是順便在看程昔,還有那麽一小撮……對程昔投來的是那麽不太友善的目光。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程家不愧是把財大氣粗的架勢擺得足足的,訂婚宴選的是市內最高檔的酒店,當晚定下了整整一層,采用的是自助的形式,宴會廳正前方是個很大的舞台,被鮮花和飄帶擁簇。這次訂婚宴邀請的人數並不算很多,但是被邀請的也都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程家和何榮那邊的賓客都有。說起來這麽大排場的辦程彬的心也在滴血,最重要的是這個女婿還是他被逼無奈把女兒嫁過去的,要是他來選,絕對看不上何榮這樣兩麵三刀的人物。但是一個女孩子人生能有幾次訂婚宴?絕對不能委屈了他的掌上明珠,不僅要大辦,還要辦的轟動全城,讓他程家千金麵上有光,風光無限。最後,程蓉蓉的確是轟動全城了,但是卻不是以他們預想的方式。程昔穿的是銀灰色的西裝,略顯柔和,而許根穿的是純黑色,越發顯得他氣質冷冽,背脊挺直,身材挺拔。兩人站在一起微笑入場的時候倒像是一對璧人,一瞬間就奪了眾人珠光寶氣的風頭,氣勢一時無二。但實際上兩人是貌合神離,程昔心裏始終有個疙瘩解不開,平時和許根話很少,就是在出席晚宴的時候臉上才帶上了些笑容。程家二少在許根手上吃過虧,程大上次差點被程昔噎的說不出話,唯有程三不願意這麽輕易地放過兩人,他瞧不上兩個哥哥對程昔、許根二人避而不見壁之不談的態度,對此嗤之以鼻,一定要自己磨槍上陣。他舉著高腳杯走到程昔麵前,這下倒是把程昔從人群中解救了出來,程三心高氣傲,對程昔這樣抱大腿的角色一向是瞧不起,在他的思想裏麵程昔就是個絲毫沒有自己的本事的人,對於這樣的人他自然帶著智商高人一等的優越感,他說:“這不是我們的大名人程昔嗎。”程昔一愣,疑惑地看他。“現在說不定現在去網絡上搜索都能夠搜到你的不雅照,不說定又被收在盜版碟裏販賣也說不定……難道程昔你不知道,你已經紅了嗎?”程三笑得很得意,這種小人得誌的嘴臉,真是讓人想要給他撕爛了。“是嗎,有空拷給我一份行嗎,我也想看看。”程昔拿過侍者托盤上的香檳,與程三舉杯。程三眼角有一點微微的抽搐,他說:“你的口味還真是獨特,連自己都不放過。”程昔眨眼,“我要是沒見過你說的東西,我怎麽才能判斷你是不是在框我?再說了,也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樣,以窺探搜索他人隱私為樂,我這麽說有什麽不對嗎。”——程昔歪頭。程三內心中的小火山要爆發了,程昔居然用這樣無知又無辜的表情看著他,這是為什麽!這時候許根從人群中走過來,許根硬派的作風在這時候盡顯無疑,他直接把程昔拉到自己身後,對程三冷臉說道:“程三公子,若你實在想要找程昔聊天,不妨改日家中再敘,十分歡迎你登門拜訪。”許根臉上赤裸裸的威脅哪裏還有看不懂,明顯是程三挑釁他的人就要惹怒他了,程三沒想到許根會為程昔出頭,在他想來,程昔這樣的玩物放在身邊逗弄一下就好,哪裏值得許根這樣身份的人費心?他敢在程昔身邊像個蒼蠅一樣轉悠,但是卻沒有膽量挑戰許根的權威。許根顯然是“我的人隻能由我來欺負,別人染指一下都不行”的獨裁者。終於把程三給弄走,許根剛想要開口和程昔說什麽,程昔就對他點點頭打了聲招呼,“我去旁邊坐坐,你先忙。”於是程昔就頭也不回地跑大廳陽台邊上的沙發上坐去,訂婚宴還沒有開始,有一些小演員在上麵表演暖場,忽然他眼尖看到了許久未見,甚至是看著他的臉半天才和他的名字對上號的李意風。李意風沒想到他不僅演戲,還會來串場唱歌……李意風在上麵唱的起勁,沒有注意到許根和程昔都來了,程昔一隻手撐在沙發的紅木扶手上,一手輕輕搖晃酒杯,看著他表演。衣香鬢影間賓客們三五成群,很少有人真正會注意到舞台上的表演,李意風和另外一個不認識的女歌手一起唱的是一首很討巧的《你最珍貴》。程昔饒有興趣地看著台上的李意風,總覺得這人和第一次看到的時候變化很大,也許是因為演唱的時候顯得很深情投入,又或者是因為事業不順讓他原本圓潤的臉變得消瘦,有棱有角的在燈光下顯得別有韻味。他在五顏六色的燈光效果中唱著,“動情時刻最美,真心給的不累。”最後李意風退場的時候掌聲寥寥,程昔把手中的酒杯擱在一旁,在角落裏給他輕輕鼓掌,李意風保持著最後的風度鞠躬退場,程昔忽然覺得來這裏能看到他這位老熟人也是非常有意思的一件事。這時候忽然一個人坐到程昔旁邊,程昔轉頭一看不是邵總還是哪位。“邵哥。”邵總跟他點點頭,“怎麽一個人坐著。”“安靜,沒人鬧我。”程昔注意到今天為了參加訂婚宴,邵文釗特意係了一條暗紅色的領帶,配上銀色帶鑽的領夾顯得十分精神,邵文釗寬肩窄腰,像他這樣的人總是有一種本事,就是把任何一件衣裳穿出自己的味道,而不是在華衣美服的包裹之下失去自己的特色。邵文釗跟變魔術似的把一盤點心放到程昔眼前,“餓了沒,墊墊肚子。”程昔沒有謝絕邵文釗的好意,撿了一塊放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