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惜許根向來不是什麽江湖好漢。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許根手一揮,便有人自然送了司機在黃泉路上走一遭,紅塵煩擾,不如早升極樂。程昔知道司機交代的事情之後沉默一下,他猜到可能這裏麵有程家搞事,但是沒想到是因為程蓉蓉這個丫頭片子不肯死心,他聽了之後苦笑,當初惱她心腸歹毒給她塞了門老牛吃嫩草的婚事,結果顯而易見這婚是結不成的,但沒想到她自己又找了個一把年紀的道上人。不知道這回事是不是應該感歎時也命也。程昔原本已經快要忘記還有這麽一個讓人不齒生厭的人的存在,有時候一件事正在經曆的時候,可能就像是要天塌下來一樣,但是當人不斷成長邁過這道坎,當初那種刻骨銘心那些複雜的情緒也就漸漸淡了。如今對這個人厭惡再次從心底被勾起,程昔保證自己是永生難忘。但是他還是內心無法像他表麵上的那樣平靜,臥槽,外省,外省的要怎麽玩,地方那麽大,沒有線索找人無疑是大海撈針,著這個功夫找人,程蓉蓉跟她姘頭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這時候程昔想到一個人,邵文釗。但要是被許根知道他找了邵文釗,許根肯定是一百個不願意,沒有人會喜歡窺視自己家眷的合作夥伴。但是這事實在是來的太巧,也不能說這事巧,而是多虧了邵總的玲瓏心,聽到了風聲就跟掐著秒表似的出現在程昔麵前。他們兩個約在咖啡館裏麵見麵,邵文釗隻要一笑,就像是一肚子壞水的樣子,在文質彬彬的書卷打扮,也掩蓋不住他那一身的狐狸騷。“這一回小昔是想好要給我投懷送抱了。”邵文釗說話是越來越缺乏藝術水準。“那你來不是打算雪中送炭,而是要趁火打劫的?”程昔不吃他那一套。邵文釗喝口水潤潤嗓子,程昔心裏吐槽,老狐狸再裝,嗆死你。邵文釗還真咳了兩聲……“我來找你自然是知道什麽是你想要的,但是程昔你明白,我不搞慈善,我要的是等價交換。”既然話說開了就好,程昔點點頭示意請他繼續。“這個跨界的幫派,也就是對你下手的家夥,一直在多個省會城市流竄,也是因為那股子狠勁讓他們決定要來京城分一杯羹,最近上麵對我這裏盯的緊,很多事情不方便去做。”說到這裏程昔就已經明白邵文釗的意思了,他沒有讓邵文釗把話說頭,他直接承諾,“我會把這件事處理幹淨,讓他們永遠消失,你放心。”程昔的記憶裏的確有一場全國性的掃黃打黑的運動,幾乎所有不幹淨的勢力都被一網打盡,為了以儆效尤這些曾經叱吒一方鋌而走險的人無一不被投入監獄,判以重刑。邵文釗今天還能跟他麵對麵地坐在一處說話,也說明了這人有著他估量之外的能量和實力。邵總笑道:“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可我覺得跟邵哥說話,這是一件耗費腦力的事情,不敢有絲毫懈怠。”程昔明褒暗貶。但邵文釗沒有在意,反倒反過來調戲了程昔一把,“那我不介意下一次再見到你的時候,我們做一些不那麽費心費力的事情。”被人公然調戲了!程昔臉紅了一下,不要這樣,人家臉皮很薄的好嗎!臨走的時候邵文釗提了一句李意風幾天沒聽見他的消息找邵文釗問過有關程昔的消息,程昔愣了一下,邵文釗還能分出心神來關心李意風的問題,看來形勢也不是他口中那麽的嚴峻。程昔現在心裏滿坑滿穀的都是程蓉蓉的問題,他也隻是點頭表示自己知道還有這麽個人這麽件事,等他這裏的事情解決了便去看李意風。邵文釗笑得古怪,“你們都是我的愛將,折了損了哪一個,都是公司的損失,也是演藝界的損失。”邵文釗你說這話的時候真的不臉紅嗎……把事情拔高到這個高度也不是一般人能說出口的。“嗬嗬,我就是革命的一塊磚,哪裏需要往哪裏搬。”程昔拿到地址之後也就沒那份心思再和邵總扯皮,邵總你好邵總再見,咱們回頭見。53、五十三章他們找到地方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程昔和許根隻帶了兩個人,打著手電觀察眼前的建築,如果它還能稱之為建築的話。“是這裏嗎?”程昔有點不敢相信這一片廢墟會是個藏身的好地方,被廢棄很久的爛尾樓沒有通水通電,還有大半的牆體水泥裹著鋼筋暴露在外麵,這連避風遮雨都做不到的地方,想要在裏麵住上一段時間是不是也太過困難。廢墟外麵有兩個小卒在守夜,程昔歪了歪嘴,看來這個黑老大的警惕性還挺高,但隻可惜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擺了兩個活坐標給他們嗎。放倒守夜的,他們走進建築內部才發現原來裏麵被改造過,裏麵是別有洞天,所有走道都沒有亮燈,隻有程昔兩人的手電在黑咕隆咚的夜裏發光。通往地下室的樓梯走道十分狹窄,沒什麽花哨的機關,往下走就能看見程蓉蓉他們住的房間。房間前麵,程昔和許根對視了一眼,程昔想要去撞門,許根伸手攔住他,“我來。”許根實際上是在照顧程昔的心情,他也怕打開門之後裏麵是什麽不堪的畫麵,而主人公和程昔長了一張相似的臉。門被許根撞開之後,裏麵相擁著睡覺的兩人瞬間驚醒,許根衝上去率先製服了人高馬大的黑老大,程蓉蓉看到破門而入的程昔之後花容失色,大聲驚叫。程昔倚著門框,懶懶說:“別叫了,人都撂倒在外頭。”程蓉蓉這時候反倒冷靜下來,拿出了她蛋蛋的上等人的驕傲,那種穿著睡衣卻用鼻孔看人的驕傲讓人有種說不出的可笑感。程蓉蓉揚著下巴,“落在你手裏我沒什麽話說,不如給個痛快。”“好氣魄,但是你以為你做出這些事,僅僅是你一個人就能夠了結的嗎。”程昔走近床邊,在床腳的地方施施然坐下,他拍拍身邊的地方,“現在是個不錯的時機,要不跟我談談,我究竟哪裏那麽可恨,讓你們都迫不及待地要除之而後快?”許根靜靜在旁邊盯著,他早就發現,這是程昔的一塊心病,有時候人們說真正內心的強大的人他的強大來自於對自己的肯定,而不是外界的態度,其實也不然,程昔的內心絕不脆弱,但是他一直有這麽一個念想,如果有一天,有這個可能,他想問問,為什麽。程家欠他一個原因,私生子,被瞧不起,被排斥,這些就是全部為什麽他即使重活一世也要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原因嗎?那麽人生的詮釋是不是也太過簡單了一點。程蓉蓉嗤笑,“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其心可誅,這麽簡單的道理,需要我告訴你嗎。”就算是現在,程蓉蓉也是一副“我就是瞧不起你一輩子瞧不起你到死都瞧不起你就你這個出身階級思想嚴重的上等人下輩子也不會拿正眼瞧你的,你還是等以後投個好胎再來說話”的表情。“哦。”程昔看似不在意輕輕答了一聲,但是他的背僵直緊繃著,沒有放鬆過一刻,他搖搖頭,“看來你滿腦子的階級分化挺嚴重,那你難道不知道,階級理論分了很多種,其中一種說的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劃分不是一層不變的嗎。說不定哪一天你曾經瞧不上的人明天就在踩到了你頭上。”小時候都聽過醜小鴨和白天鵝的故事,這些淺顯的道理大家都懂,隻是程昔不願意承認,其實,現實就是這麽勢利又刻薄,在醜小鴨還是個灰不溜秋的小家夥的時候,鴨群都避他如瘟疫,可當他成為天鵝,卻又是鴨群隻能仰望和向往的存在。風水輪流轉,因果輪回,報應不爽。程蓉蓉冷笑,“你是個聰明人,玩不過你我甘拜下風,你明白對我說這些有的沒的是沒用的,你要是還想要留我一條命就趕緊該幹什麽幹什麽,別在這裏幹耗著。”她頓了一下,“哦,程昔……”她咯咯,笑了一聲,“哥哥呀,你不介意我先換件衣服?”許根皺眉,他總覺得這個程蓉蓉的態度透著古怪。